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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紅玉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金融學院金融系主任)
劉煜輝 (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中國經濟評價中心主任)
范建軍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所證券研究室副主任)
隨著房地產市場的升溫和證券市場回暖，國內關于“熱錢”涌入的爭論也重新出現，那么，當前“熱錢”流入的情況到底怎樣？我們該如何加強對“熱錢”的監管？本報就此采訪了有關專家。
“熱錢”二季度加速流入
問：從目前經濟形勢來看，“熱錢”流入我國的狀況如何？
范建軍：今年上半年外貿順差973億美元，外商直接投資(FDI)430億美元，兩項合計1403億美元。與此同時，外匯儲備增加1856億美元，扣除外貿順差和實際外商直接投資，差值是453億美元。通過這個數值可大致估測一段時間內“熱錢”流入的規模。對比2007年上半年和2008年上半年，上述差值分別是1216億美元和1289億美元。因此，如果從上半年的數據看，似乎熱錢流入的規模并不大。但是，如果把考察的時間段放在離我們最近的二季度，會發現“熱錢”流入的規模在二季度似乎出現了爆發性增長。今年二季度新增外匯儲備與外貿順差和FDI的差值達到創紀錄的1219億美元，而2007年和2008年二季度的上述差值則分別僅為484億美元和438億美元。
因此，從數據上看，“熱錢”在二季度確實有加速流入國內的跡象。
“外冷內熱”導致資金涌入
問：為什么“熱錢”會涌入中國？
劉煜輝：根本因素還是西方國家大量印錢救市(債務貨幣化)。美國未來10年將累積天量債務，盡管美聯儲和財政部不時會做一些技術性處理，但從根本上很難扭轉美元轉弱的趨勢。所以大量資金開始從美國的國債和貨幣市場出走。
資金是必須有去向的。但是，發達世界未來三五年，如果新的創富模式沒有出現，可能難有很強的投資機會。所以錢很難重回西方的金融消費市場。中國某種程度上講，成了外部資金的避難所。中國的刺激經濟政策推動需求的產生，這又將吸引大量的資金進入商品領域。繁榮時期全球需求增量中40%是中國因素，而現在全球增量的90%看中國。
范建軍：二季度“熱錢”流入加速無非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中率先實現觸底復蘇，工業增加值和發電量等宏觀經濟數據表明，中國經濟還將在下半年加速回升。這是“熱錢”流入加速的根本原因，目的是博取經濟快速回升所帶來的各類超額投資收益。第二，因“救急”和“抄底”等原因流出的資金大幅減少。去年四季度我國跨境資金流出的大多是“救急資金”，而今年一季度流出的則主要是“抄底資金”。進入二季度后，境外金融機構的破產危機基本解除，宏觀經濟也出現了觸底跡象，資產市場價格恢復性上漲。因此，進入二季度后因“救急”和“抄底”等原因流出的資金大幅減少。相反，隨著國內經濟的觸底反彈和人民幣升值預期的重新抬頭，大量游資重新轉向國內。
“熱錢”涌入帶來諸多問題
問：“熱錢”的涌入會對我國經濟造成什么影響？
郭紅玉：在經濟不景氣、投資者信心不足時，國際游資對中國市場的追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振消費者信心；在國際上，對正面樹立中國的國家形象也有積極的影響。但“熱錢”大量流入也會產生負面影響：
首先，“熱錢”具有高流動性、高投機性和高度虛擬性的特點。虛擬投資既不創造就業，也不提供服務，只是為攫取財富，如果監管不力，無疑會加大投資者風險。
其次，“熱錢”流入也加大了貨幣政策調控的難度，特別是限制了利率政策的運用。外匯儲備增加意味著基礎貨幣投放增加，市場流動性過剩，形成資產泡沫和通貨膨脹預期，在實體經濟尚未完全復蘇時貨幣政策就可能失去效力。
第三，“熱錢”問題有可能干擾正常的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對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產生一些不利影響。
范建軍：就目前我國的現實情況看，“熱錢”的流入總體上弊大于利。首先，在我國出口仍比較困難的情況下，“熱錢”的流入將加大人民幣升值的壓力，不利于我國出口貿易的改善和恢復；第二，“熱錢”的涌入將增加央行結匯的壓力，不利于國內流動性的管理和控制，增加未來的通脹壓力；第三，“熱錢”一般選擇投資流動性較好的資產市場，如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從而會大大增加這些資產市場出現價格泡沫的風險。
加強貨幣監管力爭雙贏
問：面對“熱錢”的涌入，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郭紅玉：經濟金融全球化的背景下，要完全杜絕“熱錢”的進出是不可能的，主要是加強監管。一方面，各國政府需要加強貨幣政策和金融監管的協調。另一方面，我國監管部門需加強對國際資本進入途徑、投資規模和投向的監測，在加強監測的基礎上，通過嚴格監管貿易結算、提高利息稅等方法阻止“熱錢”流入。此外，政府可以建立“熱錢”流入的預警機制，及時向市場公布國際資本的動向，增大信息透明度，這也是減少市場波動的有效辦法。
劉煜輝：加強資本項目監管是必要的，但難度極大。因此，反制美國債務貨幣化的進程是一個思路。中國應敦促美國采取一個對世界負責任的處理國內債務危機的態度和方式。美國不能使用利己損人的方式來走出危機。實際上美國可以通過資產置換來融資，處理債務危機，而不是用印鈔票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范建軍：在采取有效措施抑制“熱錢”大規模流入的同時，應該鼓勵資本“走出去”，進一步放松經常項目的用匯管理，從而“對沖”游資涌入的壓力。此外，需加快匯率市場形成機制改革，提高匯率彈性，避免因匯率僵化而形成人民幣升值的“堰塞湖效應”，從而達到降低市場對人民幣升值預期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