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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日，北京中銀律師事務所律師董正偉收到了國家發改委的回函，作為對董正偉發出的《請求保護公民人身和財產權益的建議申請書》的回應，發改委表示已向有關部門發出完善退票費政策的建議。董正偉的《建議申請書》還同時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和鐵道部提交。此前的5月22日，鐵道部已發函回復了董正偉的《建議申請書》，然而信中并未對取消退票費的建議作出明確回應。
對于中國的老百姓來說，買火車票之難可以算得上一個痛苦的記憶。然而當你終于有了一張火車票卻因故不能成行的時候，退票卻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經歷。按照現行規定，即便退票成功，你也需要支付票價20％的退票手續費。終于有一個律師忍無可忍，要學堂吉訶德大戰風車一般為民請命了。等待他的是什么呢？當事方鐵道部語焉不詳，頑強的復議申請被頑強地駁回。國家發改委的回復倒讓人眼前一亮，不過稍加分析便會發現，那不過是又一層的山重水復。
網絡媒體對于此事的報道或轉載，大都使用了《國家發改委建議取消退票手續費》的搶眼標題，這卻未免有些標題黨的嫌疑。國家發改委向鐵道部發出的建議，并非“取消”退票費而只是“完善”。所謂“完善”，概括起來無非是說，應分時段設置退票費率，對于還能賣出去的票不該再收退票費，運輸企業自身原因造成退票的，非但不能收費還應進行賠償。比之于鐵道部的頑強態度，國家發改委的答復盡管是建議它去“完善”，卻也已經讓人感動不已了。基于對比所產生的心理感受大抵如此，現實卻遠遠要黯淡得多。
早在2003年初，國家發改委的前身國家計委就出臺過《規范旅客運輸退票費意見》。拜網絡技術高度發達之所賜，5年后找到這份文件并不難。稍作比較就會發現，國家發改委對董正偉律師的答復，基本上就是上述《意見》的一個縮寫版。行政部門答復公民當然不能信口開河，當然需要引經據典，所以引述文件原本無可厚非。邏輯上的硬傷卻在于，《意見》作為價格主管部門出臺的規范性文件，理應具備普遍的執行效力。退票費到今天還需要以“公民上書”的方式被質疑，說明的恰恰是在廣袤的鐵道線上，這份《意見》并沒有被執行。
既然沒有實際執行力，發改委拿這個來“建議”，無論對鐵道部還是對上書公民，頂多算是一個姿態而已。文件尚且不執行，換個客氣的“建議”就忽然見效了嗎？不妨說，在這姿態的后面，我們也替發改委感到了一絲的無奈。媒體引述一位不具名發改委人士的話解釋，“國家發改委和鐵道部都是隸屬國務院的部級單位，強制鐵路運輸企業取消火車退票費不妥。”這樣的解釋不無道理，卻也不盡然。交通部與發改委一樣，也是隸屬國務院的部級單位，但它屬下的那些水路、公路、航空企業，又有哪一個敢于公然不執行發改委頒行的政令呢？
或許，董正偉律師應該舍棄行政權力而求助于司法。2006年，北京一名律師因退票費問題狀告北京鐵路局，結果被北京鐵路運輸法院一審判決駁回訴訟請求。今年4月，北京另一名律師因同樣問題再次向北京鐵路運輸法院狀告北京鐵路局，結果以撤訴告終。就在這次庭審中，出現了戲劇性一幕。原告認為被告北京鐵路局與北京鐵路運輸法院是上下級隸屬關系，申請審判員、書記員回避，該申請被駁回。盡管我國并無判例法傳統，但退票費問題數次訴諸司法又數次碰壁，不能不讓人產生悲觀的預期。由鐵路運輸法院審理鐵路方面的訴訟，只要這樣的預設存在，可能退票費永遠都不會是一個要緊的司法問題。
“民眾與鐵道部關于退票手續費的艱苦博弈，就這樣依然山重水復。”媒體的一聲嘆息，余音裊裊，全是無奈。實際上，早在年初兩會期間，當人們得知鐵道部缺席大部制改革的時候，這聲嘆息就注定埋下了伏筆。小小的退票費博弈何時才能等來柳暗花明？或如一首歌里所唱，“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們只知道一個大約的時候，那就是鐵道部和鐵路運輸企業不再是多位一體，不再是政企不分，不再是以老大自命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