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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事件發生后，東航對外界一再堅稱這種“異常”的返航是天氣原因造成。一位有著多年飛齡且知悉“集體返航”內幕的東航飛行員吳昊（化名）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反問記者：“你說有這么偶然嗎？這個偶然，買彩票中大獎也沒有這個概率。”
面臨“高壓政策”
“關于‘天氣說’的解釋，主觀上保護了他們（東航云南分公司）自己，客觀上也保護了飛行員。”吳昊說，對于一個機場的天氣條件能不能安全降落，機長有權自己決定，并不需要向總部匯報。正是因為這樣，即使飛行員返航的事情集中出現在同一天，云南分公司的高層明明知道“天氣原因”是一個欲蓋彌彰的借口，但似乎也只有這個借口，才能“對雙方都有利”。“他要么承認是天氣原因，要么承認是飛行員在鬧。”
“他們面臨著高壓政策。”
吳昊說，參與返航事件的飛行員有很多是他的朋友。東航在短時期內恢復了正常，主要是因為這些飛行員都返回了工作崗位。“他們本來是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若一再堅持和公司作對，則什么利益都沒有了。”
他透露，一些與此事并無直接關聯的飛行員，也因為“平日處處與東航作對”，而“可能被列入了黑名單。”
工作很不快樂
吳昊說，東航云南分公司的飛行員“很多人感覺不到快樂，我們向領導反映的問題，領導當面和你打個哈哈，然后就把這話當成了耳邊風。”他說，云南分公司的飛行員感覺自己沒有地位。
記者通過一個網上帖子采訪多名飛行員，了解了這么一個事實：去年，東方航空上海總公司的一位地面運行控制中心的一位簽派員需要加機組（憑公務乘機條免費坐飛機）到昆明，要坐這位機長的飛機。這位機長看他公務乘機條等手續也齊全，就同意了。到昆明后，這位上海方面的工作人員又提出要去麗江，機長說：“你要坐我的飛機可以，但你還要到昆明機場的簽派室辦理手續。”沒有想到這位簽派員回答：“我們上海總部的，直接領導他們，不需要辦什么手續了。”這位工作人員是名20歲出頭的小伙子，他的態度引起了機長的不滿：“你不辦，你就不能坐我的飛機！”隨后兩人在飛機上激烈地爭執起來，機長沒有辦法，只好通過飛機電臺叫地面的工作人員將他帶走，并聲稱要將對話記錄保留下來，那小伙子見狀灰溜溜地走了。
這位機長從麗江回昆明后，才發現那年輕人已經向昆明的飛行部告了狀，并對他進行了通報批評，理由是他“防礙公務”。“到底是誰破壞誰的公務？航空《運行守則》有規定，機長有權力決定是否讓任何一個人加機組。其實這個事情性質很嚴重，那人破壞了機長的飛行情緒。”后來事情很巧合，那位年輕人不小心又跑到了這位機長的飛機上要求加機組，那小伙子一看是“熟人”就立刻走了，不過很快，這位機長因此事被罰款500元。這件事情引起了東航云南分公司很多飛行員的極大不滿。
東航進退兩難
現在，東航云南分公司飛行員私下里談的基本上都是圍繞“集體返航”的話題，無論參與或未參與者，“都有一種痛快感。”
這些云南分公司的飛行員沒有辦法，或者是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而采取的唯一可行的辦法。“當然，從旅客的角度說，這么做肯定是不對的。可是，他們不這么做，就沒有人重視他們。”吳昊說，東航的飛行員地位很低下，他們的付出和他們的收獲不對等，加上云南地形復雜，地處高原，高空多強氣流，加上地面機場設施跟不上，跑道短，前幾年，麗江等機場還發生過飛機沖出跑道的事情，東航云南分公司的飛行員承擔了更多的風險，可是他們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風險補償。
對于當天18趟航班集體空中返航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吳昊說：“肯定和那封信有關。”東方航空的管理層究竟怎么處理這件事情，看起來十分棘手。若承認是天氣原因造成了集體返航，則處罰當事飛行員于理不合，若不承認是天氣原因造成的，那么它之前一再堅持的態度就成了笑柄，且其面臨著對1000多位乘客的損失補償，無論選擇走哪一步，對東航來說都是進退維谷。
“待遇低是主因”
“飛行員如果轉業，適合做什么呢？”針對這個問題，吳昊沉默片刻后回答：“什么也做不了。飛行員是很可悲的，他們的日常生活也沒有樂趣可言，工作枯燥無味。”
“可是飛行員都是高收入，這難道還不滿足嗎？”
吳昊回答說：“我們是要和行業之間比。一些航空公司的工資是我們的兩倍。說不定一個紕漏，輕則罰款，重則停飛，說更難聽點，飛行員的命都可能會搭上。”他認為（東航）云南方面飛行員的待遇低是集體返航事件的真正原因。
“可是要追溯根源，還是因為飛行員流通不便的原因造成。”
近段時間，省內另一家航口公司給飛行員購買了一種類似失業保險的保險品種，這讓一些東航的飛行員躍躍欲試，試圖說服管理層有相似的福利安排在他們身上。這段時間，東航已經口頭答應了飛行員的一些條件，但看樣子根本的癥結仍沒有解決，“有紅印章沒有？沒有！”
吳昊說，每趟飛機上都至少有一位機長和一名副駕駛，為了保障安全，有的飛機上甚至有兩位機長。涉及到18趟航班至少36名飛行員的處理結果，目前尚無定論。“面臨重壓肯定是難免的，但估計飛行員能爭取到50%的勝利，但他們肯定會遭到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