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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山陰縣城南行１８公里，跨過幾近干涸的桑干河，便是山西省農墾系統小有名氣的山陰農牧場。它的名氣不在于場區規模大，也不在于建場歷史久，而在于本世紀初落戶于此的兩個國債建設項目中途擱淺，成了名副其實的豆腐渣工程、半拉子工程。
國家撥款用罄：建設工程半途而廢
山陰農牧場是山西省農業廳農墾局下屬的國有農墾企業。２０００年和２００１年，國家農業部和國家計委批準該場利用國債資金建設奶牛原種場（下稱原種場）和優質奶牛飼料基地（下稱飼料基地）。２００３年，山西省農業廳對兩個項目的設計、實施方案予以批復，原種場總投資８６４．５４萬元，中央財政下撥４００萬元，其余由地方配套；飼料基地投資總額３００萬元，中央財政下撥１５０萬元，地方配套１５０萬元。兩個項目須在２００４年１０月和２００５年１１月前完成。
５００萬元國債資金，是山陰農牧場建場以來得到的最大一筆國家撥款。然而，工程于２００４年５月開工，同年冬中途停建，５５０萬元撥款用掉５０３．３１萬元，迄今未養一頭奶牛，未種一根牧草。據山西省農業廳農墾局２００５年１０月調查，原種場門房、圍墻、化驗室、擠奶廳、鍋爐房等土建工程雖已基本完成，但都沒有水、電、暖，擠奶廳和鍋爐房沒有封頂，擠奶器等設備沒有購置，化驗室樓頂沒有防水層。飼料基地雖打了６眼機井，但渠系配套工程未動工；土建工程全部款項已支付，除青貯窖維修基本完成，庫房為半拉子工程外，其他工程均未動工；設備只購置了１／３，用地一直沒有落實。
踏訪工程現場：質量低劣觸目驚心
穿過場部、四分場職工居住區，我們來到用圍墻圈起的原種場工地。這里見不到一個建筑工人，只有山陰農牧場的一位老職工在看門。知情人告訴我們，這片地有３００畝，居住區還有１００畝，都是基本農田，沒辦任何手續就毀掉了。土地管理部門曾開出２００多萬元的罰單，場里根本沒錢支付。場里培育一畝耕地累計投入５０００元，毀掉４００畝耕地的直接經濟損失達２００萬元。
從尚未完工的大門走進去，遠遠看見幾棟灰白色的建筑矗立在深可沒膝的荒草中。走近這些建筑，低劣的質量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牛舍的墻上、地面布滿裂縫，刮過的墻面凹凸不平，掉皮嚴重；擠奶廳的門太窄，奶牛無法進入，水泥地面基礎不實，經受不了牛的踩踏；牛槽根本不能用；屋檐下的水泥硬化地面成了豆腐渣，薄薄的水泥層僅有一厘米左右；下水井周圍夯土不實，經雨水侵蝕，塌陷出一個個幾十厘米深的坑；木門油漆剝落，鐵門銹跡斑斑，門鎖大多失去應有的功能，只好用木頭、樹枝從里面頂住。
知情人指著圍墻外東、南方向的幾千畝農田說，那就是規劃中的飼料基地。我們遠遠望去，只見到稀稀落落矗立在田野里的電線桿和機井，規劃中的樹木、道路、曬場、草棚連影子都沒有。
知情人道隱情：工程招投標有蹊蹺
兩個本應成為山陰農牧場新的經濟增長點的造福工程，何以成為建不成、丟不了的半拉子工程、傷心工程？該場的幾位老干部向我們道出了其中的隱情。
國家撥款到位后，山西省農業廳農墾局一位副局長開始兼任山陰農牧場場長，并著手操作開工建設事宜。２００４年４月１９日，山西省農業廳黨組決定這位副局長不再兼任場長，他匆匆忙忙在４月１６日召開工程招投標會，在各種條件都不成熟的情況下將原種場土建工程發包。按規定，工程招標前應先到國土局辦理建設用地批準書，再到建設局辦理建設工程發包許可證、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筑工程規劃許可證等，可這些手續都沒有辦；按照屬地管理原則，工程招投標應由山陰縣招投標辦公室負責，實際情況卻是舍近求遠，請沒有土建招標資質的朔州市機電設備招投標辦公室操辦；投標書中商務標函最重要的是工程預算書，可是中標的大同市北岳建設安裝有限責任公司竟然沒有工程預算書。這位副局長離場時將工程相關材料帶走，繼續分管工程建設事宜。合同約定，按工程進度付款７０％，事實上卻是未建先付、已建超付工程款。飼料基地土建工程自不必說，原種場工程款超付情況也相當驚人。據審計，原種場工程已付款３７２萬元，實際完成工程量２６５．２萬元，超付１０６．８萬元。
我們在工程檔案中看到兩份落款時間同為２００４年５月１６日，但招標代理機構不同的原種場土建工程中標通知書，一份蓋有朔州市機電設備招投標辦公室印章，另一份蓋有山西北方建設工程招標代理中心和山陰縣建設局印章。知情人解釋，第二份通知書是為掩人耳目在時隔一年后“補”的。蹊蹺的事還不止于此，山西省紀委駐農業廳紀檢組于２００５年１０月將工程檔案資料調走，返還時竟然多出一份北岳公司的工程預算書；山陰農牧場保存的檔案資料中缺少飼料基地的招投標文件，記者只是從農墾局的調查報告中得知承建單位是洪恩公司，場里接受采訪的幾位新老負責人都不知道洪恩公司的來歷，也不知道它是如何中標的。
老干部代表說：“不相信這事沒人管”
２００５年１０月，山西省農業廳農墾局對原種場和飼料基地建設項目進行檢查，查實了諸多問題，要求限期整改。然而，一年半過去了，除了在飼料基地地下埋設了渠系配套管線，又打了十多眼機井，其他工作毫無進展。地方配套的６１４．５４萬元資金仍沒有著落，工程怎么收尾，購置設備、種牛、草種的資金如何籌措？現任場領導一籌莫展。
針對人們對工程招投標中有人涉嫌腐敗問題的舉報，山西省紀委駐農業廳紀檢組雖已介入調查，但一直沒有明確的說法。
“５００萬元國債資金就這樣打了水漂，我們不相信這事沒人管！”一位老干部代表如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