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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政部昨日發布2010年中央財政預算的相關信息，并且表示將在財政預算公開方面邁進一步，與去年相比，公開的范圍更廣，內容更全，科目更細。其中，2010年中央本級支出預算進一步細化為23類123款科目，比2009年增加了82款內容，財政收支賬目進一步細化，預算透明度進一步增強。對于進一步公開財政預算信息的努力，值得肯定。
但在鼓掌之前，不妨細究一番。2010年中央財政預算將比2009年實際執行多增加6%，而2009年就已經出現稅負過重的跡象，尤其是針對個人和企業的稅收負擔偏高。然而，2010年個人所得稅方面將進一步要增加7.4%，企業所得稅將增加5.8%。這毫無疑問將進一步增加個人和企業的稅收負擔。需要指出的是，今年的財政赤字也將多增加1000億元。
一方面要多收稅，另一方面要多花錢。兩件事情疊加起來，表明中央將會在2010年繼續維持寬松的財政政策，這從中央本級支出將增加5%也可以看出來。與財政刺激經濟可能引發惡果的普遍擔憂不同，寬松的財政政策似乎要繼續下去。理由何在？
通常而言，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可能導致通貨膨脹，因為必須為經濟體注入大量的貨幣才能刺激經濟，不管這貨幣是來自銀行體系還是財政支出。但有意思的是，中國的貨幣政策這一頭所承受的壓力，要遠遠大于財政政策。因為貨幣是開放經濟體系中的貨幣，盡管人民幣還不是可自由兌換貨幣，但由于其關聯巨大的美元儲備，而美元則是最重要的世界貨幣，因此要動人民幣匯率政策或利率政策，都會產生系列的連鎖反應。盡管單純從經濟上考慮，加息和升值都是可以采用的政策選項，但央行獨立性不足以及外交政治的考慮，使得貿然變動貨幣政策的空間很小，變動財政政策也就成為重要的政策選項。
2009年中國以應對危機的經驗吸引了世界的目光，而2010年對中國而言，最重要的經濟問題依舊是促進增長和就業。由于擔心經濟增長放緩引發大規模失業而對社會穩定形成威脅，決策者有足夠強烈的動機來維持一個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以作為穩定的對價，而財政不過是支付對價的一個手段而已。但繼續維持寬松的財政政策同樣會有風險，這主要是因為寬松財政要求個人和企業繳納更多稅收，從而抑制了個人和企業的消費需求和創新，這一來不利于擴大內需，二來也有害于未來的經濟增長。
同時對于通貨膨脹和失業的擔憂可能被夸大了。中國經濟的潛在危機是來自銀行承受的呆壞賬壓力，以及地方政府的債務危機。而對勞動力自由流動設限造成的“失業”，只要通過放開一定程度的戶籍制度限制，就將會激發巨大的活力，當然這需要一定程度上做實各種保障，以便勞動力異地流動時獲得救濟。
雖然有關方面可能也已經意識到不改變目前高度依賴投資和出口的經濟結構，中國可能會陷入經濟困境，但從財政預算中很難看到改變的跡象，擴大內需的努力也不明顯。要擴大內需，需要從增加收入和減輕負擔兩個方面同時入手。在增加收入方面，中央列出了不少需要補貼的項目，但這更多是靠增加稅收來完成轉移，而不是通過制度來鼓勵人們創新致富。在減負方面，同樣難以看到具體的措施，除了進一步增加稅收之外，根據《2010年中央本級支出預算表》的數據，社會保障和就業方面的支出將減少32.2%，醫療衛生方面的支出也將減少31.8%。也就是說不僅沒有減稅以增加收入，甚至連保障方面的投入也在減少。一方面增加稅收，一方面減少保障，這肯定不是擴大內需應該采用的政策。
財政預算公開項目增多，是公眾樂見其成的事情，但問題是公開不能僅僅流于一種形式，而是要允許有質疑和討論。更加重要的是，應該允許人民代表大會在審議之前就有充分討論，并且要對預算執行進行監督。與此同時，政府預算不能只可遠觀，不能細究，要采用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讓納稅人看得明白。更進一步，我們期待政府不僅公開預算，同時也公布決算，讓納稅人知道政府拿了錢打算做什么、正在做什么、已經做了什么，如此才能贏得更多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