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各項統計數據都遜于預期,尤其被學界視作克強指數的用電量、貨運量和新增貸款量增速多為2008年12月以來新低點,這使得全面降準降息預期再度升溫。不少論者估計,央行的貨幣政策面臨是否出現重大調整的時刻。有的機構則預測全面降息降準可能性增大,但也有觀察人士認為,貨幣政策更會以結構性調整為主,央行可能通過其他政策工具達到降準降息之目的。
最近廣為流傳的信息是,央行將對五大銀行實施5000億元常設借貸便利(standing lending
facility,簡稱SLF)操作。據多家機構的估價,期限為3個月的SLF,性質類同基礎貨幣的投放,規模近似全面降準0.5個百分點。若果真如此則意味著央行貨幣政策短期寬松在常態化,并正強化貨幣政策全面調整的預期。換言之,面對經濟增長下行的壓力,盡管央行再也不會如2008年下半年那樣出臺全面量化與質化寬松的貨幣政策,但定向型量化寬松卻可能成為短期內的常態政策。
現在的問題是,當前經濟增長下行成了一種趨勢(有分析認為三季度經濟增長可能不會高于7.3%),央行貨幣政策會不會出現重大調整?如果出現重大調整,對實體經濟增長效果如何?如果不會,當前這種定向型的量化寬松貨幣政策能否起到正向的作用?當前實體經濟問題通過寬松的貨幣政策可化解嗎?在筆者看來,盡管市場對全面降準降息的預期在增強,但央行貨幣政策出現重大調整的概率并不會太高。因為,一是在前幾天的夏季達沃斯論壇上,李克強總理已表示,盡管這幾個月的一些經濟指標有所波動,比如用電量、貨運量、貸款供應量,但中國經濟增長仍然在在合理區間,并認為完成今年中國經濟主要預期指標沒有問題。顯然,政府對當前經濟增長下行的壓力比市場承受力要大,表明政府對2008年下半年推出的全面寬松貨幣政策所產生的后遺癥有深刻的認識,并不認為當前經濟數據遜于預期有多少問題。若面對經濟增長下行壓力,就采取一般性寬松的貨幣政策,或全面降準降息,那么中國經濟豈不是又會走向以往靠信貸過度擴張來拉動投資及房地產的老路?
再說,在當前的經濟背景下,如果央行再次采取更為寬松的貨幣政策,由于不少企業及行業對資金需求欲望不足,貨幣政策再寬松資金也不易流入實體經濟,除非讓這些企業在銀行借到款之后再能進入房地產市場。還有,近年來房地產周期性調整銀行業不良貸款快速上升,迫使銀行不得不加強信貸風險控制,對信貸擴張更為謹慎。比如銀行上半年年報顯示,五大銀行上半年不良貸款余額累計達4235億元,同比上升近500億元,不良貸款率也上升了0.1%。要知道,銀行絕大多數信貸都與房地產業有關,如果房地產市場出現深度的周期性調整,那么銀行資產質量就將直面嚴重惡化的風險。在這種情況下,哪怕貨幣政策再寬松資金流入實體經濟的概率也不會高。所以,當前央行的貨幣政策重點只能是促使經濟增長模式轉型及深化改革。
當前經濟增長下行壓力難以緩解,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經濟增長方式向另一種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結果。而經濟增長方式的轉型,必然使得經過十多年價格膨脹以投資為主導的住房市場出現周期性調整。如果國內的住房市場不出現周期性調整,要實現這種轉型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住房市場的周期性調整,也必然讓以投資主導的住房市場價格向下調整,必然讓與住房市場關聯十分密切的行業與產業需求全面下降,及以房地產為主要內容的GDP增長下行,甚至于相關的金融風險逐漸顯露出來。這些是經濟增長方式轉型所要付出的成本與代價。如果不付出這些代價與成本,要實現舊的經濟增長模式向新的經濟增長模式轉型是不可能的。
據筆者的觀察,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深度調整期,出現意外數據的可能性也在逐漸加大,這很可能將成為另一種“常態”。經濟下行壓力進一步加大的情況下出臺相應穩增長政策的概率正在加大。如何把握政策調控的松緊度將成為決策層接下來一段時期的重點議題。中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型,非得通過一系列深化改革來現實。不然,與經濟“房地產化”密切相關的現有金融制度、貨幣政策、稅收政策、財政政策、戶籍制度就不可能改觀。在上半年最終消費對GDP增長貢獻率達54.4%,拉動GDP增長4個百分點的情況下,寬松貨幣政策對這種轉型起到作用是十分有限的。
可見,今年央行全面降準降息的概率不高,定向型宏觀調控應該是今年后四個月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