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下龍種,收獲跳蚤,浙江乃至長三角的經濟金融生態正歷經如是考驗。據悉,杭州蕭山許多知名民企因陷互保鏈而面臨“批量死亡”風險,這種風險正向浙江全省,乃至整個長三角擴散。
與2012年賽維等“善后”措施類似,這次杭州蕭山等采取政府工作組主導方式,如設立了防范和化解企業資金鏈風險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等。不過,目前長三角顯現的民企互保鏈則更為復雜,其拓撲式互保鏈使風險更具發散性,單純要求銀行不得抽貸、惜貸,政府通過國有擔保公司再擔保,可能事倍功半。一則近憂繞膝,政府會傾向于對一些對當地經濟影響大的企業進行拯救,而這些企業可能恰是市場要淘汰的;一則信息不對稱和不完備使政府無法對出險企業有效分類,容易衍生“官商尋租”,因為根本沒有標準化的篩別方案,救助就成為拼關系游戲,觸發統計學上的第二類錯誤:選擇了錯誤答案。
當前銀行系統風險多集中于長三角并非偶然。其一,以2004年鐵本事件始,長三角經濟增長勢頭蓋過珠三角主要源自投資主導裹夾著WTO紅利,使過去十年成為長三角的十年;但其脆弱性也暴露無遺,隨著全球金融危機爆發,2009年后中國的加杠桿在暫時化險為夷的同時,卻提高了產能過剩風險,導致部分地區出現資產負債表衰退風險。
其二,民企互保融資、抵押貸款盛行等,根本上揭示中國尚未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信用定價體系,金融體系存在生態型“斷環”。當前正規金融系統主要服務于國企,源自國企背后是政府信用背書,因而當前長三角等主要成建制的經濟帶,民企多以互保增信獲取正規金融系統融資支持,如典型的中小企業集合債、私募債等。
遺憾的是,由于加杠桿使更多資源投資于業已存在產能過剩的行業,導致實體經濟愈發依賴政府刺激,即政府開始替代民間市場成為左右民企互保鏈穩態格局的決定因素,因而在政府無力持續出臺強刺激政策后,“政府市場”蛋糕出現青黃不接,進而導致這一輪企業債務風波中,初具實力的民企、部分地方國企乃至央企成為重災區,使看似穩態的民企互保鏈裂變成了風險鏈。
鑒于此,必須警示的是近年來以投資主導的京津冀、中西部地區的相關風險應引發決策層重視,以做到未雨綢繆。如目前天津濱海新區出現的批量商務建筑爛尾,曹妃甸隱現鬼城等,警示國內投資邊際收益率已下降,繼續過度倚重投資最終將導致資產負債表衰竭。
當務之急是通過改革喚醒和釋放被壓抑已久的內生增長動力,以護衛市場公平和程序正義的制度組合拳向市場要效率,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作用。這需基于長遠利益,扛住經濟下行壓力,以市場化手段消化民企互保風險,并借市場激勵相容機制,虎口奪食地把錯配到產能過剩等領域的資源解放出來,讓其通過市場手段配置到市場亟需的經濟部門。為此,政府應對的穩妥方案是,一要看其拯救成本與安樂死的邊際成本,二要看其能否在市場尋找到并購重組資源,以分擔風險成本,若企業能在市場尋找到重組方,證明這個企業在市場還有生存空間,政府等可通過為重組方信用支持的方式,分擔其重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