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日本和澳大利亞宣布達成一致的自由貿易協定引起各國廣泛關注。一方是農業出口大國,另一方是傳統上強調保護國內農產品市場的國家,這樣的協定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是破天荒的。牛肉在日本國內是敏感話題,但日本同意將來自澳洲的牛肉進口關稅由38.5%縮減一半,澳洲則以取消對日中小型汽車進口關稅來投桃報李。
撇開日澳走近的地緣政治影響不談,日澳自貿協定對亞太地區的雙邊及多邊自由貿易安排構成了一定程度的沖擊,尤其是對美國主導、日澳等亞太國家參與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TPP)。日本與美國的TPP談判已陷入僵局好幾個月,農產品問題是重要原因之一,這一分歧大大延緩了TPP整體談判進程,也讓美國變得很不耐煩。TPP從一開始就遭到日本國內農業團體和一些地方政府抵制,而不愿意在牛肉、大米等敏感領域過度開放,在這次和澳洲的協議中,牛肉的進口關稅也是分階段緩慢降低的,尤其是生鮮牛肉繼續受到保護。
隨著TPP談判的推進,美日在TPP問題上的矛盾不斷凸顯,美國貿易代表弗羅曼上周對日本的保守態度提出明確批評。日本可能希望在美國總統奧巴馬即將在本月訪日之際,讓與澳大利亞達成的協議起到某種示范作用,推動美國做出讓步,不過度迫使日本開放農產品市場,以破解當前僵局。而美國顯然對日澳協定心懷不滿,表示該協定的開放力度顯然不如各國試圖通過TPP實現的力度,但美國也不愿顯得它對此事過于在意。
日本試圖在TPP談判過程中做多手準備,左右逢源,爭取自身最大利益,而這與澳大利亞阿博特的亞洲戰略又一拍即合。然而,日澳協議雖有可能略微影響TPP談判中各國最終的開放力度,卻難以改變其趨于達成的大局。TPP除美洲國家外,還包括日本、越南、馬來西亞、新加坡等亞洲國家,對于這個美國“重返亞洲戰略”的經濟策略,美國仍將傾注心力。美國的目標是打造一個高規格、充滿雄心的自由貿易協定。這個雄心勃勃的計劃的前景仍然充滿坎坷,一方面是各國的分歧,另一方面美國國內的政治斗爭也可能影響協定的達成,但雙邊與多邊自由貿易安排齊頭并進在亞太地區仍將是大勢所趨。TPP協議對各國的經濟意義或許有限,但關系著未來亞太地區經濟一體化的主導權歸屬問題,這正是美國從戰略高度重視該協議的原因所在。
TPP在貿易開放、環保、勞工保護、透明度等方面都提出高規格要求,有利于成熟的美國企業獲取亞洲的市場準入機會,對中國的出口市場有著潛在的影響。當前與日本的爭議可能迫使美國把一些原本定的高目標降低一些,但無礙大局。雖然TPP并未明確排斥中國,但以中國目前的條件加入TPP,必將意味著一個過高挑戰。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中國就應以隔岸觀火的心態坐觀TPP成敗。短期內,中國應積極提升在東亞經濟合作中的發言權,以對沖TPP的不利影響,長期內,則應深化市場化改革,改善總體商業環境和促進透明化,以逐漸達到可加入TPP的標準,從而將應對策略從被動變為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