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些日子，國家審計署發布的地方債務審計結果公告顯示，36個地區2012年底債務余額共計3.85萬億元，比2010年增加4409.81億元，增長了12.94%。為此，人民日報撰文批評地方政府近4萬億的債務是只鋪攤子不管還，虱子多了不怕咬。
然而，對于舉債市長們卻有自己的小算盤。據媒體報道，中西部某市市長的說法就挺有代表性：“拿我們重點建設的城市新區來說，現在那里的地賣50萬一畝，但整個基礎設施上去了，價格就是1000萬一畝。給我五年時間，那邊配套跟城區一樣成熟，我投幾百億下去，1000個億回來了。”這位市長對還債很有信心，表示只要城市有發展空間就不怕，而如果發展已經很充分，經濟增長跟發達國家一樣低速，那舉太多的債可能就有問題。
市長的豪言很有誘惑，但誘惑的豪言往往有意省略了邏輯、細節和風險。簡單粗暴的口號和承諾，往往經不起時間的推敲。但當時間要找這口號和承諾算賬時，卻發現說出這口號和承諾的市長要么翻臉不認人，要么已經拍屁股走人了。
首先，幾百億投進去，1000個億回來了，仿佛已是一件篤定的事情，沒有任何算不到的變量，沒有任何橫生枝節和功虧一簣，沒有任何風險和意外，跟上帝一樣，說要有光，光就來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修好了路搭好了橋，招商引資就一定水到渠成嗎？空城建起來之后，住得起高檔樓房的人們就會一夜之間從地底冒出來嗎？市場是有自己性格的，市場不是木偶，市長怎么擺，它就怎么動。一旦這場市長的豪賭失敗，市場的報復將是無情的，或是爛尾樓，或是鬼城空城。
其次，土地財政和地產經濟雖然是過去十多年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特征，但是其竭澤而漁、飲鴆止渴的負面效用也日益凸顯，不僅是光靠拉升土地價格的增長模式無法解決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內生動力，而且伴隨著土地征用拆遷過程中的官民糾紛層出不窮，這種增長不可避免地內含著沖突，誰也不知道這個沖突會不會失控。
更何況，市長的小算盤背后，是對被拆遷居民土地和住房的算計，其不怕負債、有利可圖的背后，不僅僅是基礎設施建設所帶來的土地溢價，同時也少不了對被拆遷戶利益的剪刀差。這樣的發展是市長的中國夢，恐怕不是市民的中國夢。
最后，一個城市的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如果預決算、招投標等體現仍未呈現出足夠的透明度，全社會無法對其形成真正的監督，那么無法排除在城建過程中裙帶之間的利益輸送。好一點的結果是基建的同時肥水也流進了自家田地，差一點的結果是肥水進了自家田地基建卻是個豆腐渣工程。如果不把基建、投資的權力放進制度的籠子里，公眾就只能寄希望于市長的覺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