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2年最后一天。相信,各國主管經濟的大佬們都會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這個糟糕的鬼年份終于過完了。” 然而,一個未知的新年仍在等待著他們。盡管不缺少亮色,這個新年看起來并不比2012年更美好。美國的財政懸崖把全球經濟推向懸崖邊緣,旁邊圍觀的日本、印度、中國、俄羅斯各懷心事,也難脫牽連,全球銀行業風險壓頂,債券市場和頁巖油氣泡沫瀕臨破裂。這時,增長乏力的全球開始了不約而同的量化寬松。 這是新一年歐洲所面臨的現實經濟環境。作為主權債務危機的重災區,歐洲并不比其他地區更樂觀。這個超越主權層面的政治經濟聯合體,同樣為債務危機與經濟增長乏力而困擾;這個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同樣面臨著內部的分裂與不和平。套句時髦的話來概括:2013年的歐洲雖走過“1942”,卻仍然“泰囧”。 第一囧是歐洲為擺脫危機恢復增長使出了百般招數,卻發現危機仍在經濟仍難振。歐央行不得不悲觀地宣布,2013年歐元區GDP增速仍需下調。下調多少?歐央行12月初的預測數據是增速區間在-0.9%至0.3%之間,低于之前的-0.4%至1.4%。 聯合國也不給力,歐洲各國更是哀鴻一片。有多哀?聯合國12月中旬發布的警告稱,世界經濟很可能繼續低迷,隨后兩年面臨再度衰退的風險,并預計2013年全球經濟增長率為2.4%。早從2012年11月份開始,歐洲各國就相繼下調增長預期:德國央行下調明年GDP增速預估至0.4%;葡萄牙央行預計經濟或萎縮1.6%;英國央行將預期增長從2.0%下調至1.2%;法國財長表示是否調整預期要待明年4月。 第二囧是歐盟自危機以來竭力從體制機制層面化解制度性缺陷,時至今日,與之相關的政治因素仍是歐元區復蘇的攔路虎。這一因素需從三個層面分析:歐盟層面,歐盟現有的制度設計存在歐元一體化而政治主權分散化的弊端,歐元區擁有超國家主權的統一貨幣,卻不擁有各國的財稅權,這正是危機爆發的內部根源,也為外部攻擊留下了Bug,歐元區仍在忙著打補丁;歐盟內部歐元區與非歐元區之間、歐元區內部債權國與債務國之間,都各有各的盤算,盡管會出現最后關頭救助希臘的戲碼,但仍難以避免久拖不決的博弈使危機惡化。 救助與被救助、緊縮與增長之間的矛盾仍困擾著債權國與債務國。債權國內部存在著要不要救助的分歧,也影響著政局的穩定,諸如希臘要不要退出歐元區這樣的議題或將影響明年9月的德國大選。持續的緊縮削弱著各國主流政黨的政治影響力,極左翼與極右翼都有抬頭的趨勢,他們一旦上臺就可能促使所在國偏離現有的危機救助軌道。比如意大利看守總理蒙蒂將代表中間黨派聯盟參與競選,與中左翼民主黨、前總理貝盧斯科尼的中右翼自由人民黨和反正統的“五星運動”同臺PK,勝負都將影響該國走向。再比如,重債國西班牙也在大選,問題是,倘若加泰羅尼亞地區的分裂分子獲勝了呢? 這一問題指向的正是歐盟的第三囧:歐盟的成立正是基于政治經濟大一統的治理理念,而今這一實踐卻不斷遭受著來自部分成員國以及一些成員國內部的分裂思潮與行動的撞擊。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地區不是孤例,別個國家的分裂力量也不甘寂寞——比如法國的科西嘉島也在鬧獨立,與之相關的爆炸與槍殺案不斷,僅2012年(截至11月中旬)就發生了17起兇殺案;蘇格蘭的獨立訴求困擾著英國,蘇格蘭民族黨與首相卡梅倫約定2014年秋舉行獨立公投,投票者只有“支持”和“反對”兩個選項。更戲劇的是,英國“脫歐論”漸次坐大,歐洲理事會主席范龍佩四天前不得不警告稱英國的漫天要權會導致歐盟解體,而希臘等重債國可能導致的潛在分裂卻似乎被人放到了腦后。 分裂給歐洲帶來的打擊將是致命的,絲毫不亞于政治因素與增長乏力。事實上,這些因素又相互關聯難解難分,最終的指向仍是增長,歐盟需要持續的增長來擺脫困境。全球已開始新一輪的量化寬松,歐盟需要仔細權衡利弊得失。同時,在尋求重塑大局觀擺脫內部羈絆的同時,尋求一個更合適的外部環境對歐盟也至關重要,然而,現實是,一個強大的歐盟,對一些國家并不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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