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1年至今,是美元淪落的十年,一直處于下跌長周期。雖然偶有短暫升值區間,但一直未能出現實質性高位突破。在“9·11”之前,用來衡量美元對一攬子貨幣的匯率變化程度的美元指數高達120多點,而到2008年大危機年代,這一指數險破70點。近4年來,則始終在70點到80點的區間波動。
可以說,美國前財長魯賓曾極力鼓吹的“強勢美元”,在這十年徹底衍變為了“弱勢美元”。過去十年,雖然總統、財長和聯儲主席也時常高喊“強勢美元”,但在美國經濟依舊羸弱的當口,這也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美元的長時間弱勢,帶來了兩波全球性的資產價格泡沫,其中大宗商品長時間牛市是典型代表:第一輪始于本世紀初的世界經濟復蘇,終于2008年夏天開始的大危機,以國際油價從每桶147美元頂部雪崩式暴跌為標志。第二輪始于2009年全球性的貨幣寬松,但至今仍是資產價格泡沫形成過程之中,位居高位的資產價格暫時還看不到破滅的跡象。
除此以外,弱勢美元也給新興市場國家的崛起創造了機會,金磚國家的騰飛,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弱勢美元。中國的國際收支,十年始終處于順差狀態,積累起了3萬多億美元的外匯儲備,
巴西、印度和俄羅斯的經歷類似,也是高速經濟成長和巨額國際資本的累積。2011年,巴西GDP規模首次超過英國,排在美、中、日、德、法之后,成為全球第六大經濟體。外匯儲備余額由2000年的330億美元攀升十多倍到3520億美元。對印度、俄羅斯而言,這段時期也完全可稱之為“黃金十年”,在全球經濟體的排名亦一直處于上升趨勢。
所以,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是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的流金歲月,只是,在光鮮的背后,也積累了成堆的結構性麻煩——資產泡沫高漲、通脹肆虐、收入分配惡化和資源稟賦危機。如果處理不好這些麻煩,一旦美國經濟回升、通脹反彈之后,美聯儲自然會開始升息周期,如果聯儲基準利率拉升至5%以上,助力美元指數重回百點之上,那國際資本流動肯定轉向,金磚國家的處境就很不妙了。
或許很多人會懷疑,目前美聯儲基準利率接近于零,怎么可能會回到那么高的利率區間?其實,放長時段,從美聯儲過去30多年的歷史看,5%的利率,僅為中位數水平。而且在2004年到2006年間美聯儲亦曾連續17次加息,利率從1%的地位升到了5.25%。而2013年到2014年,美國經濟復蘇概率很高,而且隨著中國制造業的不再便宜、全球糧食價格高位運行,美國通脹隨時會出現。
基于此,美聯儲重回貨幣緊縮周期是早晚的事。在未來三年內,美元升息通道隨時可能會被打開。本月初,路透社對17家華爾街一級交易商的調研也顯示,這些交易商全部預計美聯儲會在未來三年內加息,其中5家預計2014年加息,11家預計2015年加息,還有一家預計最快明年就會進入加息周期。
事實上,金磚國家的麻煩已經開始。從今年上半年起,金磚國家經濟增速呈現明顯下行態勢:中國GDP增速已破8,巴西和印度都面臨本幣貶值趨勢,經濟增速也在滑落,放緩跡象明顯。尤為糟糕的是,巴西GDP增速已連續八個季度下滑,可是通脹卻依然在高位,比如7月通脹率就高達5.2%。可為了應付低迷的經濟形勢,巴西央行持續八次降息,幅度高達450個基點,利率正處于歷史低點。如果寬松的貨幣政策遲遲拉不起經濟,那么等著巴西的,只能是滯脹的命運。
高度依賴能源出口維持經濟增長的俄羅斯,這些年經濟結構越發畸形。在普京總統的前二個任期,由于有著弱勢美元支撐的全球能源價格持續繁榮,俄羅斯經濟得以高速增長,但這一模式現在愈發艱難。普京上任伊始,盡管確立了擺脫“能源附庸”的產業振興計劃,然而十年過去了,俄羅斯依舊擺脫不了依賴石油和大型制造業的發展模式。尤其,隨著世界經濟的低迷,能源產品需求在減少,俄羅斯經濟的劇烈動蕩似更難以避免。
過去20年印度經濟年均增速為7%,其中2004年至2008年為9%。但最近兩個季度,增速已滑落到了5%附近。目前,標準普爾對印度的評級為BBB-,僅比垃圾級高出一級。在金磚國家中,這是最低的評級,也是前景展望為負面的唯一國家。加上近兩年印度盧比持續貶值,民間投資枯竭,印度或許再也難現過去十年的飛速成長。英國《經濟學人》雜志不久前在一篇
“告別不可思議的印度”的文章中指出,印度有可能成為金磚國家中“第一塊松動的磚。”
風向似乎在變,金磚國家的下一步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