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銀行巨頭們在控制風險方面無能,但尋找替罪羊時卻是鐵腕,真可以說是殺伐果斷,霹靂手段。所以,清君側是華爾街銀行出事后通常要做的第一件事。這不,摩根大通爆出自營巨虧的丑聞之后數日,其投資辦公室負責人艾娜·德魯(Ina
Drew)便宣布辭職。德魯堪稱一位女中豪杰,曾經夸口說她喜歡危機。 與此同時,摩根大通的CEO杰米·戴蒙(Jamie
Dimon)則繼續四處打躬作揖,一再向投資人表示最誠懇的歉意。但道歉也好,辭職也好,都不足以表現誠意。真有誠意,真有悔過之意,就應當把拿進去的薪酬至少退出一部分來。2011年,德魯女士的薪酬是1400萬美元,戴蒙的薪酬是2300萬美元,如果兩人各退還1000萬美元,摩根大通20億美元的虧損起碼可以減少1%。事實上,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關于追討華爾街高管薪酬的熱烈討論就沒有停歇過。“追回”一詞的英文是“claw
back”,意為用爪子扒回來。但杰米·戴蒙這樣的華爾街掌門人,從來都是銅頭鐵臂。迄今為止,“追回”在美國仍然只是停留在討論階段,并沒有寫入任何法律。 摩根大通的高層應當退出部分薪酬;他們對于虧損難逃其咎。首席投資部門因為高風險債券而導致了巨額虧損,其中包括曾令他們自鳴得意的資產證券化產品和結構性產品。
雖然在自營巨虧之前接連幾年,摩根大通內部的風險控制人員一直在警告,公司的交易風險過大,但高層領導哪里聽得進去,戴蒙本人也對此類警告置若罔聞。2009年,摩根大通交易部的內控人員就苦勸部門負責人阿基利斯·馬克里斯(Achilles
Macris)注意風險。馬克利斯非但不聽,反而又招來一個聽命于他的風險控制人員。
或許真是天意,阿基利斯·馬克里斯的名字阿基利斯來自希臘神話。阿基利斯出生之后,被其母倒提著冥河中,所以渾身刀槍不入,但未浸到水的腳踵除外。因此,英文Achilles’
heel原本就是軟肋的意思。摩根大通居然讓一個名字如此不吉利的人來負責交易,豈非冥冥之中就隱藏了莫測風險? 最讓人稱奇的是,摩根大通表示,之所以出現自營巨虧,并不是因為他們貪婪,而是因為他們要控制銀行的風險。虧損發生之后,德魯女士等高管還專門赴華盛頓向政府官員們解釋,自營巨虧所涉及的交易是可以幫助他們減少損失的。換言之,他們沒有錯,制度沒有錯,只不過是他們運氣不好而已。 看起來華盛頓方面并沒有否接受這一邏輯,美國聯邦調查局已經開始對摩根大通進行調查了,這意味著摩根大通有可能被追究刑事責任。但這也不過是一種可能而已。在美國,即便被檢察官正式起訴,被告仍然有機會與控方達成和解,而金融機構與檢察官達成和解的機會就更大。美國證交會也已開始就此事展開調查。不過,過往類似的事足以證明,美國證交會向來是華爾街的自己人,甚至是華爾街的貼心人,證交會調查大多是裝模作樣,點到為止,最后罰款了事。現在麻煩的是信用評級機構。穆迪已經發話,摩根大通這樣的金融機構現有的信用評級過高,此類機構“失敗的程度與其投資級別不符”。穆迪要對17家全球性金融機構重新評級,其中包括美國的摩根大通、高盛、摩根士丹利、美國銀行和花旗銀行等五大銀行。 如果穆迪下調信用級別,那么摩根士丹利必定首當其沖,其信用級別很有可能降到Bbb2,只比垃圾級別略高一些。
果真如此,摩根士丹利的融資成本勢必增高,業務難免萎縮。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池魚不僅是摩根士丹利,還包括中國的納稅人。我們用血汗錢購入了摩根士丹利的大量股份,現在眼看有變成一把垃圾股之虞。 杰米·戴蒙自然不同意穆迪的做法。自營虧損之前,戴蒙曾經表示,過去三年中,大銀行已采取了減少風險的措施。做法之一就是增加理財業務在投資銀行業務中的比例(也即將風險轉移給投資者)。但評級機構對此說法存疑。在評價機構看來,即便摩根大通等金融機構有了足夠的理財業務,如果整個市場翻江倒海,理財業務勢必也在劫難逃。當年的美林證券不就是一個例子么?盡管美林有強大的理財業務,可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還是難逃厄運,最后被美國銀行收編才逃過一劫。評級機構認為,盡管在摩根士丹利的理財業務仍然在發展之中,但在大摩的整個業務中所占的比例太小。 券商自營虧損的問題中國也有。去年中國上市券商自營業務半數入不敷出,中信證券以虧損14.4億元居首。但凡有邏輯思維的人自然要問:既然券商連自營業務都虧損慘重,他們為客戶理財難道就不會虧損?接下來的問題是,美國式的資本市場為什么會有如此大弊端?中國發展資本市場該從中接受什么樣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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