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歐債危機再度惡化——希臘政府可用資金只能維持到10月;意大利國債規模已達120%;穆迪下調法國興業銀行和農業信貸銀行信用評級;歐元區解體的擔憂和傳言甚囂塵上。若希臘真的退出歐元區,將引發多米諾骨牌倒下,給歐盟以及全球經濟帶來嚴重沖擊。因此,歐盟、美國及新興國家將盡力救助歐元區,遏制歐債危機全面爆發。在各種救助措施的刺激下,短期內希臘違約風險較小 。但長期來看,各種救助措施治標不治本,希臘違約概率仍很大。解決歐債危機的有效方法是調整被救助國經濟結構,加速財政一體化進程。
希臘違約是歐元區不可承受之重。債務負擔沉重、融資成本高企的不只希臘一國,希臘如果破產,將使其他國家破產成為可能。如果希臘退出歐元區,則市場將進一步預期意大利、西班牙破產,投機資本將根據破產預期,進一步沖擊這些脆弱的經濟體,核心經濟體也不能獨善其身。目前,德法兩國銀行持有的希臘、葡萄牙和愛爾蘭主權債務為276億歐元,如果加上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國債,德國與法國的銀行對歐元區外圍國家的債務總敞口達到1300多億歐元。如果希臘違約,德法金融系統也將受到嚴重沖擊,從而影響信貸和實體經濟。
相比之下,歐債危機比美債危機更加嚴重。雷曼兄弟倒下,引發全球金融危機。而“歐豬五國”(葡萄牙、意大利、愛爾蘭、希臘、西班牙)共欠債約3萬億歐元,其中有違約風險的占50%。這意味著歐元區金融體系將受到1.5萬億歐元的沖擊。債務危機具有較強的“傳染性”,歐債危機持續惡化勢必對美國造成巨大影響,美國若出現債務違約,將削弱全球經濟復蘇的基礎,使陷入債務危機的歐洲雪上加霜。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背景下,若希臘破產引致歐債危機全面爆發,全球經濟將陷入衰退的泥潭。
事實上,只要希臘減赤符合歐盟委員會、歐洲央行以及世界貨幣基金組織組成檢查小組(Troika)的要求,就可以獲得下一批貸款,而希臘目前毫無退路,因此減赤從而獲得下一批貸款幾乎成為唯一的選擇。總之,歐元區、美國及新興經濟體國家全力救助希臘避免歐債失控應該是必然事件。
如果援助計劃獲得通過,那么近期希臘違約風險減小,但長期來看,歐洲債務危機解決機制不健全,治標不治本,希臘違約概率仍較大。
歐洲金融穩定基金以低息的新貸款為舊貸款融資,并附加嚴苛的減赤條件,這只能解決歐債國家的燃眉之急,但長遠來看,無異于飲鴆止渴。為了得到援助貸款,希臘等歐債國家不得不緊縮財政,努力減赤,在貨幣被嚴重高估,財政極度緊縮的背景下,歐債國家經濟增長緩慢。希臘2011年第二季度GDP年率萎縮6.9%,近期希臘政府預計2011年GDP萎縮4.5%,超過之前預期的3.8%。而嚴厲的工資削減和增稅引發社會不穩定,將經濟拖入衰退的深淵,對經濟前景的擔憂使得希臘融資成本遠高于其承受能力。7月希臘半年期國債發行融資利率為4.9%,遠高于歐元區其他國家,而目前希臘2年期國債收益率已升至55%左右,10年期國債收益率在20%以上,如此高的利率水平已基本將希臘排除在長期債券市場之外。
在現有的歐債危機解決機制中,希臘只有減赤才能獲得貸款,保證債券不違約;但是減赤意味著經濟進一步衰退,市場融資條件更加苛刻,債務率進一步上升。據有關機構測算,即使在較為樂觀的假設條件下,2016年希臘債務占GDP比重都能達到260%,且2016年后債務率將繼續上升,難怪彭博社判斷希臘在未來五年內發生債務違約的概率高達98%。
歐元區經濟結構天生存在缺陷,只有一種貨幣政策,卻有17種預算政策,這是導致歐債危機的重要原因之一。從歐債危機的蔓延趨勢不難看出,歐元區當前的各種救助手段,無論是增設歐洲金融穩定基金還是發行聯合債券都顯得蒼白無力,當務之急是建立歐元區獨立的財政政策。
歐元區中各國作為個體債務負擔很重,但歐洲債務整體是交叉持有,如果把歐洲合成一個整體,其預算即可達到平衡,債務總量變為零,不存在主權債務問題。而除了統一貨幣外,歐洲還有大量的家庭儲蓄及1000多年以來積累的巨額資產,能夠在自己的金融市場中為歐洲債券提供大部分的融資,并對其提供擔保,以吸引私人和主權投資基金。因此,從長期來看,對歐債危機治標又治本的方法就是加速財政一體化,在稅收、財政支出、就業和社會保障等方面實行統一的政策。此外,財政一體化也符合核心國家利益,因此有可能得以逐步推進。
然而,各國出讓財政主權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抉擇,尤其對經濟實力強勁的核心國家而言更是難上加難。不過,出讓財政主權雖然增加了核心國家的融資成本,但好于歐元區崩潰、出口大幅減緩及經濟陷入衰退。當然,雖然財政一體化是解決歐債危機的有效方法,但要讓歐元區17國統統交出財政大權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