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報讓礦難消失,把安全生產的嚴峻形勢變成了太平盛世平安無事,讓社會失去自我凈化的能力和機會,這種臨深淵而不自知的邁步難道不比臨深淵更可怕嗎?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不僅要對礦難處罰夠狠,對礦難瞞報更要加倍懲處。
你問責,我瞞報。你加大懲處力度,我加緊瞞報力度。這些年,礦難事故的核心,已不在生產安全的教訓汲取與監管重視,卻日益淪為礦難瞞報與反瞞報的較量,可悲可嘆。是什么讓一些人不去抓安全,而去重瞞報?
不說前不久發生的黑龍江雞西礦難瞞報,也不說這些年各地礦難瞞報與礦難頻發比翼齊飛的事件。單說在一個地方,礦難瞞報也是十分頻繁,據報道,僅云南一地,從去年9月至今,短短七八個月時間,就有9起煤礦瞞報事故。盡管這些都已查出來了,但我們仍然要問,還有沒有沒查出來的?其他地方瞞報成功的礦難又有多少?
礦難一發生,瞞報、瞞報、再瞞報,如此不斷重復;給遇難者家屬巨額“封口費”、把本地監管拉下水“貓鼠一窩”,如此千篇一律。這般不厭其煩的背后,是什么讓這些人樂此不疲?說到底又是處罰制度存有短板。2007年國辦專門就查處瞞報事故行為發出通報,《刑法修正案(六)》等亦有針對不報和謊報處罰的相關規定,但現實中因瞞報本身而受嚴懲的并不多見。對于相關政府工作人員,參與瞞報的風險成本太小,查出來了接受對礦難的處罰就是,沒查出來照樣升官發財,如此這般,想遏制礦難瞞報都難。
去年5月,國家煤礦安全監察局副局長黃毅接受媒體采訪時說,為什么礦難頻發?因為處罰下手不狠,雖然法律規定的處罰手段是很硬的。黃毅還有兩個發問:國家規定最高罰款200萬元,但哪個地區的煤礦罰款達到了這個數?有的地區達到80萬、100萬就算高的了;行政法規里規定,某個行政區域內有一兩處非法生產的礦井,就要對行政領導免職,現在有幾個免職的?
對礦難處罰下手不狠,對礦難瞞報下手更不狠。從根本上來說,還是覺得瞞報情有可原,沒嚴重到比礦難本身更可怕的地步。這讓人難以理解。礦難是大事,難道對礦難的瞞報就不是大事嗎?礦難讓若干生命殞滅了,瞞報卻讓他們死了白死,除了家屬其他人都不知道,有的甚至家屬都不知道,這難道不比讓生命殞滅更惡劣嗎?礦難發生了,各方會因此汲取教訓、亡羊補牢,瞞報卻讓礦難消失,把安全生產的嚴峻形勢變成了太平盛世平安無事,讓社會失去自我凈化的能力和機會,這種臨深淵而不自知的邁步難道不比臨深淵更可怕嗎?
要想讓一項制度的嚴厲條款發揮作用,其他配合條款也必須同等嚴厲。這是用制度進行有效管理的常識。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不僅要對礦難處罰夠狠,對礦難瞞報更要加倍懲處。不僅要鼓勵對礦難的舉報,更要對舉報人以實質性物質獎勵和安全保護。這樣,礦難發生了,相關責任人才不敢瞞報,即使想瞞也瞞不了。把這些漏洞堵住了,才可能迫使他們回到安全生產的正道上來,不敢有須臾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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