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電視紀錄片《華爾街》正在熱播。透過這部片子,人們可以了解兩百年來現代金融的來龍去脈,發現資本市場興衰與經濟起伏的規律。不過我這里想強調一下:至今已知的世界金融中心的轉移,幾乎都是依靠戰爭來完成的。 眾所周知,近代以來世界上第一個金融中心是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盡管阿姆斯特丹只能說是一個歐洲的金融中心,但它是第一個真正國際性的金融中心。華爾街的所在地紐約最初是荷蘭人建立的,所以它最早的名稱是“新阿姆斯特丹”。這個名字產生于當時歐洲殖民主義者的習慣,即用自己的出生地、自己國家的首都或自己喜愛的人來命名海外新建立的城市。
1664年,英國的約克公爵占領這個地方后才改名為紐約,意為
“新約克”,可以想象,這位公爵是以自己封地的名字來命名這座城市的。英國約克郡的首府約克現在可說是默默無聞,但在近代初期它一度是英格蘭的第二大城市。可見,紐約的歷史大體上演繹了三個先后支配世界金融的國家的歷史。 這三個國家是如何完成金融中心的交替的呢?是戰爭。當然,經濟的不平衡發展是金融中心轉變的根本原因。但從這幾個金融中心的先后交替的歷史看,沒有戰爭是很難完成世界金融中心的轉移的。 17世紀中,一度是
“海上馬車夫”的荷蘭由盛轉衰,正處于革命中的英國開始嶄露頭角。 1652年,初步鞏固了革命政權的克倫威爾政府頒布了
《航海條例》,打擊荷蘭的航運業,縮小其航運市場。荷蘭為保護自己海上貿易的壟斷地位,在此后的20多年間與英國發生了三次戰爭,但最終被英國打敗,徹底失去了制海權。此后,荷蘭變得一蹶不振,英國則成為執世界發展之牛耳的國家。歐洲資本主義起源的中心轉到了英國,世界金融中心也從阿姆斯特丹轉移到了倫敦。 世界金融中心從倫敦向紐約的轉移,只不過是半個多世紀以前的事情,但是紐約真正取得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是在美國取得世界工業生產頭把交椅很久以后的事情。
1860年美國內戰爆發前,美國工業生產占世界工業生產第四位,到1894年已躍居第一位,生產量等于歐洲各國生產總量的一半。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的1913年,其工業產品已占世界工業產品的1/3以上。
但即使這樣,倫敦的世界金融中心地位看起來仍然“巋然不動”,如果沒有兩次世界大戰,它或許還會更長久地穩坐世界金融中心的交椅。 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美國由西歐的債務國變為債權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債權國和最大的資本輸出國。各種統計數字都說明,美國對西歐的經濟優勢已經非常明顯。比如,1913年到1920年間,歐洲的制造業下降了23%,而美國的制造業卻增長了22%。就歐洲而言,這時期“對美國的依賴已經成為體制的靠山”。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英國表面上依然維持著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甚至世界政治和外交也“奇怪地形成了世界仍然以歐洲為中心的假象”。 當然這與兩種情況有關:一種是美國在一戰后重歸“孤立主義”的外交政策;另一種是英國把維護或恢復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作為自己極其重要的工作,20世紀20年代它甚至不惜采用了“壓低工資和維持本幣價值高估
(維持戰前水平)的高通貨收縮政策”,其代價是失業率大幅度攀升,出口產品喪失競爭力。必須強調一下的是,美國在一戰后重歸孤立主義外交,也與當時西歐各國仍然擁有幾百年的歷史優勢形成的傳統力量有關。它們還不可能聽從美國的擺布,美國也確實還沒有能力擺布它們。英國維持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的努力也不是沒有任何結果,在上世紀30年代的經濟蕭條中,英國由于一系列政策得當,其所受危機的影響比西歐絕大多數國家都小。 只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后期,面對衰落的殘局,英國才徹底失望。美國終于不費吹灰之力接受了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但這時離美國取得世界最大的工農業產品生產國的地位已有近半個世紀之久。 所以說,世界金融中心的轉移可能比一些人想象的要復雜一些。它的轉移,經濟力量是重要的,但經濟力量也不是萬能的。當然,世界經濟中心和金融中心的轉移是一種客觀現象,是一種或遲或早總要發生的事情,但愿未來的這種轉移不要再通過戰爭,而是通過和平的手段來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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