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中午的陽光曬得人慵懶愜意，筆者在弗吉尼亞州阿靈頓郡的一家全食超市(Whole
Foods)外的漢堡攤旁享用午餐。不一會兒，戴維、詹妮弗夫婦和女兒喬安娜坐到了筆者身旁。平易近人的這一家就和我開始了漢堡午餐對話。
金融海嘯沖擊美國時，有人從星巴克生意清淡的角度來描述美國經濟陷入困境。這個視角很好，畢竟金融危機沖擊了相當一部分美國人的錢袋子，自然對他們的日常消費產生了擠出效應。不過，要尋找代表美國民眾日常消費意愿的“溫度計”，筆者認為漢堡攤倒更能說明問題。
首先，咖啡在美國人的食譜中不是剛性需求，美國人畢竟不是意大利人，美國人去餐館吃頓飯不喝咖啡很正常，去星巴克喝杯咖啡、吃塊蛋糕反而是省錢的法子。
其次，很多美國的辦公室都有免費咖啡。如果你不幸成為9.6%高失業率下待業大軍的一員，那也可以從超市買咖啡粉回家煮，超市里特價的南美咖啡粉兩磅一大包才9美元左右，足夠一人煮上三四個月。
再則，與美國人的收入相比，星巴克的咖啡價格并不算高。在筆者走訪的弗吉尼亞州和華盛頓的多家星巴克為例，最便宜的小杯裝當日咖啡售價在1.5美元左右，加上消費稅結完賬是不到1.6美元。筆者之所以選擇漢堡攤這一看點也是有原因的。首先，美國人不愛做飯是出了名的。多位美國朋友在講述為什么不愛做飯時，能冠冕堂皇地列出一大堆借口，“費時費力”、“沒有創造性”……在美國你可以找到免費的咖啡喝，但不容易找到免費的午餐吃。
其次，美國人愛吃奶酪漢堡和牛肉漢堡也是出了名的，美國漢堡餐館之多可以和中國成都的小吃館比肩。離筆者住所步行10分鐘有一家“雷氏地獄漢堡店”，今年6月，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訪美，他和美國總統奧巴馬就曾在車隊護送下來此吃午餐，展開“漢堡外交”。筆者也親自體驗了一下“國宴”的感覺和價格，奧巴馬愛吃的那款原味雷氏漢堡售價7.99美元，如果再來一份2美元的小薯條、加杯1美元多的飲料，再給15%左右的小費，大概要花13美元左右。這是美國餐館的平均價格水平。但在這個離漢堡店15分鐘遠的露天漢堡攤，買一個牛肉漢堡僅為3美元，一個熱狗2美元，而且不用付小費。奧巴馬的一個漢堡價格剛好等于戴維一家三口中飯的開銷。“現在不能省的地方我們也不會省，但可以省的地方我們還是會省的，去餐館的次數比原先少了。”戴維說。
平心而論，這個漢堡攤的漢堡味道不比奧巴馬去的那家餐廳差多少。“生意一直很好，每天賣六七百個漢堡都不止。”漢堡攤的中國籍收銀員蘇琪告訴記者。在這個人口僅為22萬左右的小郡，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在筆者吃漢堡的40分鐘里，發現排隊的人絡繹不絕，有白人、黑人、拉丁裔……沒有地方坐的就站在路邊大嚼漢堡。蘇琪介紹說，這樣的露天漢堡攤是兩年前全食超市推出的反饋顧客活動，因為售價低，所以吸引了大批顧客。
回到辦公室，筆者登陸全食超市的官網，發現網站上打折券的位置很明顯，但要找到公司年報，可得費九牛二虎之力。盡管超市外露天漢堡攤的生意紅火，超市的年報第一段卻寫道：我們了解“2009年將是困難的一年，但沒有料到經濟環境會如此艱難”。再往下查，發現全食超市每家門店每周的平均銷售額從2008年的57萬美元降到54.9萬美元，同比下降3.7%。當然，這一降幅比起美國2009年全國零售總額6.2%的降幅還是要好看些。
無獨有偶，最新數據顯示，筆者所在的弗吉尼亞州貧困率(四口之家年收入低于22000美元)從2008年的8.6%增加到了2009年的10.5%；與2000年相比，美國所有家庭的平均收入從52301美元下滑到2009年的49777美元，降幅達4.8%。
奧巴馬9月20日中午參加CNBC電視臺節目時，一位家庭主婦問他什么時候才能兌現經濟復蘇的承諾，她擔心自己家人快要回到“啃熱狗、吃豆子”的苦日子了。奧巴馬回應說，美國經濟政策的方向正確，但還“不盡如人意”。在消費開支占到經濟活動七成比重的美國，筆者從房地產、汽車、日常消費等領域都沒有觀察到明顯回暖的跡象。難怪美聯儲主席伯南克日前在普林斯頓大學發表演講時坦言，盡管金融市場現在基本上運轉良好，但美國的宏觀調控措施依舊沒能創造出減低高失業率的充沛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