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2008年9月因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產品被責令停止生產銷售，到2009年2月正式宣告破產，曾經高擎中國乳業大旗的乳制品企業巨頭三鹿集團令人噓唏。涉及數額達數十億人民幣的三鹿破產案，對頒布僅一年余的新《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以下建成《破產法》)所確定的新破產法律制度，不啻是一次嚴峻考驗。據記者了解，三鹿集團是新《破產法》、《勞動合同法》生效后，河北省首例完全依照新法處理善后的企業。三鹿破產案能否在新法背景下順利進行，破產管理、債權轉讓、職工安置這三個難題決定著最終的成敗。
清算、管理一肩挑債權人很無奈
三鹿牌嬰幼兒配方奶粉重大食品安全事故發生后，石家莊三鹿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遭受沉重打擊。2008年12月18日，石家莊市中級法院根據債權人石家莊市商業銀行和平路支行的申請，裁定受理了對三鹿集團的破產清算申請。指定石家莊三鹿清算組為破產管理人。
按照有關規定，清算組成員主要包括債務人的所有者、主管部門和地方政府，一般來說，清算組的政府背景比較濃厚，清算組還在清算期間控制企業的資產，做出各項決策。如果清算組繼續擔當破產管理人，雖然有一定優勢，卻容易有政府操控之嫌，而且債權人對清算組做出的錯誤決策很難糾正。
新《破產法》出臺后，最高人民法院依據破產法的規定，先后出臺了兩個司法解釋，專門對破產管理人的選擇進行了規定。管理人可以從“清算組、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破產清算事務所以及具備相關專業知識并取得執業資格的個人”這個范圍中選擇。這條規定可以說是對我國新、舊破產制度關于管理人制度約定的銜接和中和。但從世界通行的破產管理人選定上來看，選擇律師所、會計師所或破產事務所等社會中介機構參與破產是通用模式，更能體現公開、透明、公正的原則，更能充分的保障債權人的利益。
在舉世關注的三鹿破產案中，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最終選擇了舊的破產法制度中通行的“清算組”模式，有業內人士分析，如果從淡化政府主導色彩的角度講，三鹿破產案中，在破產管理人的選擇上還須進一步公開和透明。
2009年2月12日，三鹿集團破產清算案件第一次債權人會議在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召開，在債權人會議上，破產管理人宣讀了工作報告，解答債權人詢問。管理人報告了債務債權登記審查情況，宣讀債權登記審查工作報告，債權人和債務人對登記的債權進行了表態，并通過了資產管理方案。合議庭還宣讀了指定債權人會議主席的決定書，指定債權人石家莊發展投資有限責任公司法人代表李愛民為主席。在他的主持下，通過了關于三鹿集團破產的財產變價方案。一位石家莊市的債權人在會議結束后無奈地告訴記者，會議進行得很“順利”，因為感覺好像一切都是破產管理人掌控之中，所以大家也都沒有什么異議要提。
新法優先清償職工工資債權人紛紛轉讓債權
就在三鹿集團破產清算案件第一次債權人會議召開前，三鹿集團向一些普通債權人(主要是三鹿供貨商)發出了《債權轉讓協議書》和《授權委托協議》。根據協議，河北國信資產運營有限公司提出愿意以20%的清償比例，收購三鹿債權。河北國信資產運營公司為河北國信投資控股集團旗下公司，主要股東之一為石家莊國資委，注冊資金1000萬元。經過慎重考慮，一些債權人答應了河北國信開出的條件，于是河北國信作為較大的債權人參加了第一次債權人會議，會議上另一家比較大的三鹿債權人則是石家莊商業銀行。
北京王玉梅律師事務所律師張建認為，三鹿集團的供貨商從積極主張權利到接受河北國信投資公司的債權出讓，在這個過程中，作為已經申報債權并具有參加債權人會議資格的供貨商，無論是繼續參與破產程序還是接受河北國信的條件，作為市場主體的企業做出自己符合自己經濟利益考量的決定都是無可厚非的，而這正是新《破產法》出臺后的新變化。
根據石家莊市政府在去年12月披露的消息，截至2008年10月31日財務審計和資產評估，三鹿集團資產總額為15.61億元，總負債17.62億元，凈資產-2.01億元，三鹿集團又借款9.02億元付給全國奶協，用于支付患病嬰幼兒的治療和賠償費用。三鹿集團凈資產為-11.03億元。業界分析認為，按照新《勞動合同法》的規定，三鹿集團破產后將優先清償職工工資和基本保險費用，最后清償的才是普通債權。三鹿供貨商如果堅持不轉讓債權，最后有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因此接受河北國信的條件很有可能是明智之舉。石家莊市政府駐三鹿工作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告訴記者，河北國信收購債權是為了三鹿破產能平穩過渡，河北國信既是獨立的企業，又有政府背景，由它來收購債權比較合適，可進可退。
三鹿破產中的債權轉讓是各方在市場經濟下利益博弈的結果，能最大限度的滿足各方需求。河北國信和石家莊商業銀行掌握了三鹿債權的主動后，三鹿破產后的財產變價方案、資產管理方案都得以順利通過，為既快又平穩地解決問題清除了障礙。
職工安置令人頭疼發展前景仍是問號
三鹿破產后，不管由哪個企業接手重組，其龐大的職工隊伍如何安置都是令人頭疼的難題。以2008年12月31日在冊職工人數為準，三鹿集團在崗職工4332人，內退職工26人，其他不在崗職工25人，工傷職工3人，離休人員1人，退休人員454人，供養遺屬5人。
2月17日，三鹿集團職工代表大會在原三鹿集團總部召開，三鹿集團破產管理人向與會人員通報了《石家莊三鹿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依法破產職工安置方案》，三鹿集團破產職工安置將與破產重組同步進行。120名職工代表參加了職工代表大會，原三鹿集團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列席了會議。三鹿集團破產管理人代表還在現場就職工關心的問題進行了解答。
據三鹿集團破產管理人介紹，他們就職工安置的法律使用問題進行了反復論證，經請示河北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省廳又請示國家人力資源和勞動保障部，依法制訂了安置方案。三鹿集團破產職工安置本著依法操作，公開、公平、公正和保持穩定、全員安置的原則，依法調整勞動關系，嚴格落實有關政策，在法律范圍內最大限度地保障職工合法權益。
據介紹，三鹿集團破產職工安置將與破產重組同步進行，凡與原三鹿集團簽訂勞動合同的職工，自愿參加重組的，由重組方承諾全員聘用。未與原三鹿集團簽訂勞動合同的職工，由重組方與職工實行雙向選擇。離開企業的職工將辦理終止勞動合同手續。
日前北京三元集團高調宣布將參與三鹿破產財產競拍。如果不出意外，三元將接手三鹿破產后的重組工作。對于這一消息，原三鹿員工反應不一，有的認為正式復工后，狀況跟以前不會有太大改變，但一些年齡較大的一線職工則抱有懷疑態度：“即使三元全員聘用了在職職工，但一年過后，三元也隨時可以隨便找個理由解聘我們，到時候我們怎么辦？”
三鹿的輝煌已確鑿成為歷史，而三鹿破產后的重組發展前景，到目前為止卻仍是一個問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