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碧蘭,貌似清宮穿越劇中的佳麗。實際上,她是西班牙知名詩人、漢學家和有著“西班牙李清照”之稱的翻譯家,她的愿望是穿越到宋朝“做一回”李清照。
有詩千年來相會
宮碧蘭是西班牙馬德里自治大學的博士生導師,也是西班牙“卡門?孔德”詩歌獎得主。她的詩以意向跳躍、筆法奇幻、意境深峻而著稱。
在璀璨如星的中國詩詞名家中,李清照是宮碧蘭的至愛。“我對李清照有種不解的情結,她的人生遼闊而滄桑,內心豐盈而堅韌。她是我景仰的人生導師。”
在宮碧蘭眼中,李清照是個奇女子。國祚急下,一代女詞人的命運也被裹挾至人生的谷底。顛沛流離的生活中,李清照的后期詩詞卻迸發出堅忍和至誠的光芒。她認為,這已超越了文學范疇,這種人文精神在任何一個時代都值得珍視。
“美與痛、歡與悲……李清照詩詞藝術中的兩極,連接著她的黃金時代和家國巨變,連接著人性和世界的本質,也連接著李清照和我。”
基于這份認同感,宮碧蘭15年前開始潛心翻譯李清照詩詞,探究宋詞轉換密碼的道路充滿艱辛與喜悅。為了遇見一個真實的李清照,她磨礪漢語、研讀史料,甚至從網上下載了80年代的老電影《李清照》。
談及古詩詞翻譯中的溝壑,她說:“詩詞的韻律、意境和風格并非不可逾越,人類對共性事物有相通的感知,譯者的感悟力、語言駕馭力和努力非常關鍵。我愿意為中國古典美的延伸做得更多。”
宮碧蘭確實做到了。行云流水的筆觸下,李清照詩詞中的意境完美再現。2001年,她的心水之作《李清照詞詩詞精選》在西班牙出版,次年《李清照詞詩全集》出版。2011年,她的新作《精選宋詞與宋畫》在中國書店上架。她由此獲得了“西班牙李清照”的稱譽。
踏遍萬水千山的精神之旅
2012年,宮碧蘭又來到中國,距她第一次來華已過去了20多年。當時她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擔任外教,正是這段短暫的時光使她迷戀上了中國文化。后來,她赴法國攻讀中國文學,1996年獲得中國語言文學和文化碩士學位,2004年獲博士學位。
這次來華,宮碧蘭“私人訂制”了一條尋找李清照的追夢之旅,從北京奔赴山東濟南、章丘、青州,再南下浙江杭州、紹興、金華和溫州。“我渴望接近那些被湮沒于歷史、遺漏于史書、被永遠封存的秘密。”她說。
“遠樹無言,江流不語,臨水的建筑古風猶存,近千年前李清照眼中的景色也大抵如此吧?”山東章丘的明水園,盛著宮碧蘭滿滿的幸福,她仿佛看見偶像正從歷史深處走來。
沒有合適的蘭舟可以輕泛,宮碧蘭乘一機動小船駛入湖面。水面被犁出層層漣漪,她早早讓船工關閉引擎,只怕驚起那一灘“宋代”的鷗鷺,她要重拾那段遠去的時光。
一路上,詩人也體會過“載不動”的“許多愁”。站立在李清照曾駐足的地方,眼前的景物有時被現代建筑所切割,她只好動用意念‘抹’去這些現代元素來追懷歷史的本真。
“這是一次觸摸歷史和安頓心靈的旅行,在與山水、歷史和社會風情的對話中,我對這個東方國度越來越眷戀。”
腹有詩書氣自華
特立獨行、思辨和勤勉是宮碧蘭的風格標簽,她游刃有余地扮演著詩人、翻譯家、漢學家、作家等多重角色。
宮碧蘭執教于馬德里自治大學東亞研究中心,她開設的中國古代思想史課程深受歡迎。廣泛的閱讀和卓越的思辨力使她對中國古典體系有著獨到的見解,她曾在博士論文中精辟地闡述了中國古代哲學思想與王維詩歌的關系。
“古老的中國智慧有效回應了現代生命的困境,甚至為一些社會問題提供了解決良方。西方社會應更多汲取中國古代智慧,為社會革新和個人成長提供能量。”她說。
近年來,宮碧蘭完成了《莊子》、《二十四詩品》、《文賦》和《王維詩歌》等古典譯作和相關書評,給西班牙帶來了一股東方之風。
作為詩歌朗誦的國際推動者,宮碧蘭還頻頻現身國際詩歌朗誦會,也為中國詩歌愛好者帶來了多場的聽覺盛宴。
流年暗中偷換
“今日我感受到你痛苦的憂傷 我的眼睛 無意間成了你的眼睛”。在為李清照寫下的詩句里,宮碧蘭早已埋下了穿越小說的伏筆。
“寫作使我保持對人生的敏感,是洞察人生、審視內心和自我修復的修行,唯愿文字拯救我。”她說。
追隨李清照的每一步,帶給宮碧蘭很多思考:“焦慮、貪欲這些藏匿于人們心中的漩渦,抑或與戰亂烽火有同樣的摧毀力?面對世界的復雜,我們該如何取舍?”
在西班牙一處僻靜的鄉間,一面臨水的軒窗下,“西班牙李清照”再次上路了。流年暗中偷換,在宮碧蘭的筆下,小說主人公和李清照互換穿梭于宋朝和當代的魔幻時空中,她們會共訴怎樣的心曲?
“這也是我希望通過這部小說想發現的東西,這是對時空的挑戰,也是對李清照的一次再發現。”宮碧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