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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者 金良快/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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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來臨，北京帶著一份少有的安靜進入夢鄉，地鐵停運，電車停擺，在這片漆黑的夜里，唯有三聯韜奮書店燈火通明。
這是一家擁有20多年歷史的老牌書店，坐落在美術館東街的一側，從2014年4月8日起，它決定不再打烊。從此，北京的夜晚又多了一處燈光，為不眠者留守。
轉眼近半年時間過去了，作為第一家24小時書店，三聯韜奮書店依然備受讀書人青睞。而且，如同星火燎原，太原、青島、西安、杭州……越來越多的城市也有了自己的24小時書店。
夜讀者
走進這家面積不大甚至略顯擁擠的書店，陣陣書香夾帶著濃郁的文化氣息撲面而來。燈光微黃，并不刺眼，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各類書籍立在書架上，躺在書桌上，或被捧在讀者手里小心翻閱著。書店臨窗一側的一排桌椅早已坐滿了讀者，顯得稀少而珍貴。在通往地下一層的樓梯兩側，讀者安靜而整齊地席地而坐，沉浸在書本的世界中；原本就不寬敞的樓梯只剩中間一人的上下空間，上下樓梯的人們相互禮讓，唯恐打擾了聚精會神的讀書人。書店的各個角落里，書蟲們“見縫插針”，或倚靠著書架，或站在空地，甚而坐在地上，安靜而自在地讀著，不被外界的一切聲音所打擾。
樓梯轉角的墻上，貼滿了讀書人留下的小紙條，漂亮的字體里流露著對這里滿滿的祝福和熱愛。“喜歡這里的氛圍，第一次夜讀體驗很棒”，“和男朋友一起來的，這里有我們共同的記憶”，“今天，我見證了三聯書店的蛻變，此后，愿一切美好”……
書店工作人員說，每天12點之前都會有許多人來這里讀書，午夜過后雖然人流會相對減少，但也是夜夜不絕。
文藝棲息地
夜晚的書店并沒有因為夜幕降臨而人煙稀少，選書、挑書、看書、買書的人絡繹不絕。
“我很喜歡這里的環境和氛圍，讓人感到舒心和愜意。我基本上有時間就會來這里讀書，尤其是周末不上班的時候，一般都讀到很晚才回去，偶爾還會體驗一下通宵夜讀。”一位外表并不出眾，但身上流露著淡淡文藝氣質的女士說道。她是一名廣告公司的普通職員，已經連續四五天晚上來這里讀書了。她說，這里就如同一座象牙塔，走進來，就會忘記生活中的一切煩惱與憂愁，與書為伴，遠離喧囂與浮華，會獲得心靈的一份寧靜。
一對在書架間席地而坐的年輕情侶，戴著耳機，肩并肩共讀著一本書，時而低聲細語，交流彼此的感受。女孩說他們是大學生，晚上有空的時候都會來這里讀書，比起逛街，讀書更能讓他們得到心靈的交流。“我不太喜歡熱鬧，平時也很少跟朋友去參加一些娛樂活動，基本上有時間就去圖書館里看書，但是圖書館里人太多，感覺學習的氛圍太濃厚，還是這里的環境更自由一些，也更讓人放松。”男孩憨笑著說，眼睛里卻流露著滿滿的幸福。“得知三聯書店通宵營業的消息，我們兩個都很開心，以后這里就變成我們的約會場所了”，女孩補充道。
書店，總能聚集各式各樣的文藝青年。一位留著長發、穿著“奇裝異服”的小伙子出現在書店門口，各式鉚釘分散在身上的各個角落，看似一副不羈的樣子。他叫猴子，一進來，他就直奔地下一層，很快便來到熟悉的藝術區，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閱起來，“我最喜歡的就是音樂和書，在我心里，兩者是相通的，音樂是愛好，而書是靈魂”。原來，他是酒吧的一名駐唱歌手，每周會找一天的時間來書店看書，正如他所言，“這里對文藝青年而言是最好的棲息地”。
精神坐標
19點的三聯韜奮書店，人來人往，陸續有人走向地下一層參加從維熙先生的讀者見面會。見面會被安排在最靠里面的位置，地方不大，座位也不多，很多人站著聆聽。
從維熙先生講著他創作的歷程，以及他經歷過的那段“苦難”時光。他說：“50年代以來的知識分子都會懂得那是一段什么樣的歲月，在無奈之下，很多有良知的知識分子最后會選擇用極端的手段告別，而我卻選擇了堅持，我想如果當時我沒有堅持下來，就沒有人寫《我的黑白人生》了。”年邁的他雖經歷過種種磨難，但言語間卻流露著一種淡然和祥和，他用輕松的語氣跟臺下的年輕人說：“你們現在這一代人，幾乎都不了解那時候的歷史了，你們覺得那些年代很遙遠，似乎是聽故事，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無論何時，永遠不要忘記‘真’，要真實地、坦然地面對生活賦予你的一切幸福和苦難。”
在熙攘的人群中，有一位穿著樸素的老者倚靠著墻壁站著，目光緊隨臺上的作家和評論家，聽到精彩之處便微微點頭表示贊同。“我也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對于《我的黑白人生》中提到的很多事情都是親身經歷過的”，老先生說道，“以前困難的時候，當我覺得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是書給了我力量和堅持下去的動力”。據他所言，他家就在書店附近，晚上吃完飯經常溜達著過來看看書，買幾本自己喜歡的書。
從三聯韜奮書店的網站上可以看到，這里會定期舉辦一些類似的講座和學術研討會，邀請居于學術和藝術前沿的作家、藝術家走進書店，將學界藝術界的最新課題和他們的思想傳播給熱忱的讀者們。這受到了廣大讀者群的歡迎和支持。昕宜就是一位忠實的粉絲，她說：“每一期的活動我都會去參加，無論是文學、哲學類的，還是藝術類的講座，都讓我受益良多，在這里好像回到了大學課堂，讓我們踏上精神之旅，不被這個世俗的物質化的世界所俘虜。”
雖然在這個快節奏的城市和電子閱讀盛行的時代，三聯韜奮書店24小時的全天營業模式也遭到不少質疑，但是，24小時書店的開啟，使這個時代擁有了一個精神符號，正如那位老者所言，“讀書是一種修行，能夠給人堅持的信念和心靈的力量，靜心靜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