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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子技術日益普及，互聯網正成為保衛國土安全的前沿陣地。美國國防部為此大筆投入、招兵買馬增強網絡戰斗力。然而，網絡戰爭究竟是現實威脅還是商家噱頭，仍然塵埃未定。
模擬“網絡珍珠港”
五角大樓“網絡戰士”最近的一項任務是利用網絡技術更改電腦程序，令一列高速行駛的火車出軌。
這是一列滿載放射性物質的火車，正駛往美國東部新澤西州郊區的一個小鎮。這是一座典型的美國鄉村小鎮，當地居民閑暇時在一家咖啡館打發時光，借用那里的免費Wi-Fi在“臉譜”等社交網站閑逛。
然而，平靜的表象之下危機四伏。利用同一家咖啡館的免費Wi-Fi，恐怖分子“黑”入一位顧客的個人電腦。此人在當地一家醫院工作，只要盜取他存在電腦里的醫院賬戶密碼，恐怖分子就能查閱鎮長的電子病歷。他們計劃，對這份病歷做些手腳，修改鎮長日常用藥的劑量，在不知不覺中將其毒死。
恐怖分子還有更為窮兇極惡的計劃，例如借助電腦病毒切斷小鎮電力供給。或者，運行一款電腦程序令技術人員以為當地水庫遭到化學污染。然而，一旦向水庫投入清潔用的化學物質，即令恐怖分子得逞——徹底污染當地水源。
令人慶幸的是，這一切只是一場仿真演習。目標小鎮是美國軍方網絡戰爭的主要模擬器——電子小鎮，位于一個2.4米×3.0米的沙盤之上。這個小鎮里的火車、手機信號傳輸塔和交通信號燈都是玩具店能買到的袖珍模型，全部與鎮上的迷你發電廠連接。
電子小鎮精巧、逼真的設計反映了五角大樓對網絡戰爭的重視。隨著網絡技術高度應用，美國軍方高層意識到，未來的戰爭不僅會在海、陸、空等傳統陣地打響，更有可能向看不見、摸不著的網絡虛擬空間轉移。
軍方擔心，未來的某一天，恐怖分子利用網絡技術攻擊美國的電力或金融系統。前國防部長利昂·帕內塔認為，這樣的網絡攻擊極其致命，堪稱網絡版珍珠港事件。現任國防部長查克·哈格爾也警告，這樣的襲擊一旦發生，“不費一槍一彈，即可令全國電力和金融系統癱瘓、令軍艦或武器庫的電腦系統休克”。
正因如此，盡管國防預算連年縮減，五角大樓用于網絡戰事的投入卻顯著增長：今年投入39億美元，預計明年將增至47億美元。
電子小鎮是美國空軍新建的網絡“練兵場”之一。軍方高層希望，借助電子小鎮徹底革新軍隊作戰方式，增強部隊的網絡攻擊力。
承建電子小鎮的承包商“反黑客”公司創始人埃德·斯庫迪斯介紹，軍方要求這個“小鎮”不僅能夠訓練網絡士兵的防御能力，還應提高他們的攻擊力。“教會他們網絡攻擊的動態性：能夠移動、引爆物體、能殺人，”他說。
在軍方要求下，“反黑客”公司在電子小鎮中添加水庫和飛機跑道。為強調網絡攻擊力，斯庫迪斯還在電子小鎮郊區安裝了一座玩具火箭發射器。
今年年末投入定期訓練使用時，將模擬下述情景：恐怖分子更改火箭電腦控制程序、令其襲擊醫院等平民目標。受訓人員的任務是挫敗這一陰謀，用網絡技術令火箭偏離原定目標。
打造網絡奇兵
網絡戰爭雖然在虛擬空間打響，但仍需要有血有肉的士兵投入其中，美國軍方為此招兵買馬，希望打造一支功夫過硬的網絡奇兵。
隸屬美軍戰略司令部的網絡司令部現有900多人就職，預計未來兩年內擴招至4900多人。其中1/3將成為“國家任務組”，利用電子小鎮之類的練兵場受訓，掌握網絡技術，保護發電站、水庫等重要基礎設施。預計今年9月底之前，這支隊伍即將投入訓練。
另外1/3將被指派成為“網絡保護組”，負責保衛五角大樓的網絡安全。最后一部分人則將組成“戰斗任務組”，在2015年9月之前投入“網絡戰斗”，負責搗毀網絡攻擊、展開其他攻擊性網絡行動。
即使如此，網絡戰士仍然供不應求。美國國會數據顯示，全軍目前有1000多名最高水平的網絡戰士。然而，美國空軍網絡指揮官蘇珊·沃特里諾特少將指出，這遠遠難以滿足軍方需要。“我們需要2萬甚至3萬名這樣的人才，”她說。
為壯大這支網絡部隊，軍方不僅在現役軍人中篩選人才，也面向全社會招募有天賦的電腦奇才，候選人甚至包括在校的初中生和高中生。
通常，這些學生會被邀請玩“網絡愛國者”之類的在線游戲，與假扮敵人的業內高手過招，看看誰能先摧毀對方網絡。
游戲中表現最好的學生可為軍方實習，參與一些臨時任務。“我們給予他們安全許可，他們分析那些侵入我們系統的網絡攻擊，”沃特里諾特說。
位于佛羅里達州赫爾伯特菲爾德的空軍第39信息演習中隊是美軍最大的網絡戰事學校。一些被軍方選中的少年電腦奇才在這里接受訓練，利用電子小鎮等模擬器發起實時網絡攻擊。
該項目負責人約翰·威格爾介紹，訓練越來越尖端，假以時日并加倍投入，必能達到保衛美國網絡安全的目的。
然而，與有限的國防預算相比，網絡戰爭的巨大需求堪比“無底洞”。“全都要錢，我們得面對這個財政現實，我們需要雙倍人力，可我得掂量掂量這得花多少錢，”威格爾說。
另一方面，軍方雖斥重資培養合格的網絡戰士，卻難以保證他們能抵御住私營企業的高薪誘惑、始終留在軍營內。為保證商業機密和數據安全，越來越多大企業愿意重金雇用網絡安全公司服務，而這些公司往往從軍方“挖墻腳”。
曼迪昂特網絡安全公司為不少財富500強企業服務，提供專業的黑客咨詢服務，收費可高達450美元一小時。
不容忽視的商業利益
更多時候，沒有硝煙的網絡戰爭既不驚險也不傳奇，不過是為計算機安裝防火墻、識別有病毒的郵件而已。
在五角大樓，各位將軍、指揮官每天清晨打開電腦閱讀電子郵件時，網絡戰爭就已經打響。他們每個人的收件箱中幾乎都暗藏著全球黑客埋下的“誘餌”。
如果某位將軍一時大意，點開了一封看似無害的電子郵件中的鏈接，黑客即有機會入侵國防部的網絡系統，窺探美國的頂級軍事機密。名為“我愛你”的附件是時下較常見且往往得手的釣魚軟件。美國空軍軍官學校計算機系負責人戴維·吉布森說：“這是空軍和其他部門當下面臨的最大威脅。”
由于瞄準軍方高層發出，這類黑客攻擊一旦成功，套取的信息價值之高，堪稱“釣鯨”。“幾乎所有空軍將領都時常收到這類郵件，”吉布森說。
針對這類攻擊，空軍軍官學校不僅要求其網絡安全士官予以防守，還教授他們最狡黠的進攻技巧，期待他們反守為攻。
例如，新生將學習“社交工程學”，即熟知敵國將領名字和容貌，利用社交網絡、報紙、電視等渠道掌握他們的日常行蹤和生活各方面。在此基礎上，學生們將向敵國將領發出隱含釣魚軟件的電子郵件。由于已經掌握收件人的大量信息，這些郵件編造得極具欺騙性，運氣好就能騙得對方點擊查看附件或鏈接。
這樣的訓練似乎已不屬于保護自身網絡安全的“正當防衛”，而是更具挑釁性質的黑客攻擊。教授此課的吉布森也承認，校內已因此產生分歧和顧慮。但他堅持：“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只有知道對方是誰、如何進攻自己，才能當一個稱職防守者。”
實際上，竊取知識產權和商業間諜才是目前美國遭受網絡攻擊的主要類型，所謂的“網絡珍珠港事件”前景其實有些危言聳聽。
一些學者質疑，美國軍方如此看重網絡戰斗力的升級換代，與承包商的強勢游說不無關系。隨著阿富汗和伊拉克局勢趨于穩定，網絡軍備升級自然成為各大承包商的下一商機。
“棱鏡”項目曝光者愛德華·斯諾登曾就職的博斯公司每年收入58億美元，其中半數來自美國軍方和情報部門訂單。
美國前國家情報總監邁克爾·麥克康納爾如今供職于該公司，負責公司業績增長最快的網絡安全業務。麥克康納爾本人對網絡戰爭極為看重，曾將其與大規模殺傷武器相提并論。如今，麥克康納爾負責的部門手持為期5年、價值56億美元的訂單，為五角大樓提供情報分析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