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13年的中秋和國慶佳節，北京因為一只由荷蘭藝術家霍夫曼創意設計的、充滿童趣的巨型大黃鴨，充滿了別樣的歡樂和溫馨。不同尺寸的霍夫曼版大黃鴨自2007年起步阿姆斯特丹開始環球漫步以來，已經把世界當做一個大澡盆，游歷了20多個世界重要城市，在中國香港曾引起了市民的狂歡。本期環球熱點版，我們試圖透過這一看似偶然的藝術創意的表象，探尋大黃鴨成功背后的原因，帶領讀者去發現一個令人驚嘆的荷蘭創意王國。
2013年，一只童叟皆宜的大黃鴨從澳大利亞悉尼起步，游走中國香港、北京和高雄、桃園、臺中、基隆，以及美國匹茲堡、阿塞拜疆等國家和地區，引來了不可勝數的快樂目光。創意和設計大黃鴨的荷蘭藝術家弗洛倫泰因·霍夫曼也仿佛一夜之間成為了藝術名人。本報特約記者在霍夫曼的家鄉荷蘭認真尋訪，試圖探求關于大黃鴨成功背后的原因，發現的是使人深受啟發、迄今還沒有引起更多人足夠重視的、堪稱精彩的“荷蘭創意”。
大黃鴨創意土壤“肥沃”
如果說，是霍夫曼的大黃鴨使得“荷蘭創意”在中國老百姓中名聲大噪的話，那么在設計領域里，“荷蘭創意”其實早已經是深受世界各國藝術家們尊敬的“一方神圣”。長久以來，阿姆斯特丹一直是藝術創意的“溫床”。從17世紀的古老運河到新近倫佐·皮亞諾設計的NEMO國家科技中心，“荷蘭創意”不時給世界帶來精神的震撼。如今的荷蘭藝術創意幾乎無處不在，僅阿姆斯特丹就擁有梵德容、思達特、卡瑟斯克萊曼、多莉羅杰斯等遐邇知名的創意設計公司，這些公司擁有大量知名的國內外設計師、建筑師以及廣告、中介機構。創意人才的聚集，使得荷蘭的創意產業水漲船高，不但確保了彼此間可以相互激勵促進、提供可持續的思想營養，也提高了荷蘭創意產業的標準，更使得阿姆斯特丹成為名副其實的“創意之城”。
阿姆斯特丹梵德容公司從1989年開始在阿姆斯特丹發展，主要為客戶開發戰略和設計概念，全球首家“一個人”餐廳Eenmaal的開設更是讓梵德容公司聲名鵲起。Eenmaal餐廳全店都是單人席，不接受拼桌。并特別強調各個桌子的角度，減少客人對視及尷尬發生。有專家認為，獨特的經濟、文化活動聚集及其充滿活力的能量氛圍的阿姆斯特丹是歐洲領先的金融首都之一，世界100強企業中，有7家的總部在阿姆斯特丹，這里還有最負盛名的文化機構，對創新和技術的強力重視，是任何一個創新公司的理想基地。
另一家成功的創意公司名為思達特，其業務涵蓋設計、品牌、建筑和廣告。該公司的高級項目經理肯珀總結了阿姆斯特丹創意成功的三個原因：“第一，阿姆斯特丹是國際化的。有超過177個民族在此生活，我們擁抱不同的文化、見解、習慣以及思維和生活方式。第二，阿姆斯特丹是自由開放的地方，它提供了創造性思維的空間。第三，阿姆斯特丹是悠閑的。這個城市‘在一起’的感覺非常強烈。一句話，阿姆斯特丹的吸引力在于，擁抱新的人、新的文化、新的習慣和思維�！�
寬松的文化政策和完善的法律體系
大黃鴨的橫空出世還得益于荷蘭寬松的文化政策和完善的相關法律體系。荷蘭文化政策的一個基本出發點是“托爾貝克原則”(Thorbeke
Principle)，“政府不應當充當藝術的裁判”。這為荷蘭文化創造了寬松的發展環境，也有利于創新思維的迸發。按照《文化政策法案》，荷蘭的文化政策每4年一個周期。1993年出臺的《文化政策特別法令》是荷蘭政府關于文化最重要的法律文件，除規定每4年出臺文化政策外，還規定中央政府須向地方及各文化組織、團體、基金會等撥款用于文化建設。國家文化政策的實現主要通過“三條線”來進行：一是中央政府直接資助的國家文化基礎機構(BIS)；二是文化基金，目前是6個，包括表演藝術、電影、視覺藝術、文學、創意產業和文化參與6個方面的基金；三是政策計劃(Policy
Programmes)，一般是教文科部與內務部、外交部、經濟事務部等其他部委，各級地方政府，或者公私行業的其他伙伴。荷蘭1993年出臺的《文化政策特別法令》是荷蘭政府關于文化最重要的法律文件，除規定每4年出臺文化政策外，還規定中央政府須向地方及各文化組織、團體、基金會等撥款用于文化建設�！段幕鲎病�(Culture
as Confrontation，2001—2004年)提倡建立文化產業，強調“文化的企業精神”。《遠大于相加》(More than the
Sum，2005—2008年)特別關注文化與經濟之間的關系，強調創意產業的重要價值，并提到“電子文化”(E-Culture)。《藝術因生活之故》(Art for
Life's Sake，2009—2012)提出加強國際交流，保持荷蘭在藝術領域的領先地位。荷蘭最新文化政策文件《多于質量，一個文化政策的新愿景》(More
than Quality, A New Vision of Culture
Policy)是“歐債危機”之際荷蘭不得已削減文化預算、重組文化系統的指導基礎，但從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荷蘭對創意產業的重視和期許。
寬松的文化政策對荷蘭創意產業及文化相關產業的扶持效果顯著，創意產業如今已經成為荷蘭九大優先發展行業之一。2010年10月荷蘭新政府成立后，所推出的扶持技術創新和創意產業的措施如下：1.設立荷蘭創意產業委員會，作為組織和協調與荷蘭創意產業相關政府部門、公司、學術機構等的行業中介，規范和帶動整個產業的發展；2.支持公共和私營創新團隊的建設，著力打造一個頂級的創新隊伍包括智庫、研究院、學術團體等；3.設立創新產業基金，對為經濟和社會如可再生能源、醫療和健康、城市規劃、教育方面做出重大貢獻的機構、企業或個人進行獎勵；4.為企業融資提供便利。5.幫助荷蘭創新企業拓展歐洲和國際市場，提高知名度，特別是在設計、時裝、建筑等領域，利用荷蘭現有品牌，積極幫助企業加強在原有市場的地位并打入新興市場。6.鼓勵地方政府、企業在創新信息、數據和標準、商業機會等方面的合作和共享。
荷蘭的憲法規定，“政府要為公民的文化發展和娛樂創造足夠條件。”《失業保險法案》對藝術家“例外”，對自由職業的藝術家的失業條件認定更為寬松�！端囆g家的工作和收入法案》規定“藝術家可以在最長10年時間里得到最長48個月的臨時基本收入”，數額是最低保證工資的70%。藝術家通過做額外工作，可以最多賺得最低保證工資125%的收入，沒有找工作的義務，還可以自由獲得“藝術家創業組織”的培訓和咨詢。《稅法》有贊助文化活動的免稅規定；在2005年取消捐贈稅和繼承稅；投資文化項目并獲得54322歐元以內利潤的免征資本回報稅；電影院、公共博物館、劇院、音樂廳門票的增值稅是6%，委約藝術家按19%征收，而政府的文化補貼不征收增值稅�！秳趧臃ā酚小凹w勞動協議”的要求。荷蘭的知識產權保護分兩個領域，一個是“工業產權”(工業設計發明)，一個是“版權”(文學藝術作品)。荷蘭在1999年設立了數據保護法(可以視作版權規定的延伸)�！段幕叻ò浮芬幎苏M行文化管理的原則和方式�！斗课莘ā繁Ｗo建筑環境的審美標準。荷蘭住房、空間規劃及環境部要求公共建筑開支的1.5%和學校建筑開支的1%要用于委托或購買藝術(視覺和應用藝術)作品�！多徑訖喾ò浮芬幎�，表演藝術家的鄰接權自動成立并受50年保護。《媒體法》規定，商業電視臺50%的播出時間應是歐洲節目，10%的播出時間要給予獨立生產者的節目，并限制交叉持有多種媒體(以防信息壟斷)�！豆潭〞鴥r法》規定，學校用書例外，出版商可以自由定價。其他如《文化遺產保護法案》、《考古法案》和《公共紀錄法案》也對創意產業有不同程度影響。
換句話說，正是上述的荷蘭法律扶持和保證，為藝術家的思想騰飛和翱翔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和保護。
創意理念真正做到以人為本
“荷蘭創意”的核心理念是以人為本，這一點可以從所有的出色荷蘭創意和荷蘭設計中充分體現出來。被業界譽為“創意天神”的卡瑟斯克萊曼公司的戰略規劃師布德最近在接受荷蘭媒體采訪時認為，由于幸免于二戰轟炸，又避過了20世紀高層建筑的風潮，使得阿姆斯特丹成為“一個適應人的尺度的城市，比起紐約，有更多來自世界其他國家的人認為，這里是‘家’”。一個國度、一個城市的這種人性化的尺度、工作生活的平衡度以及城市的多元文化，都有助于文化藝術品牌的推廣�？ㄉ箍巳R曼公司總部設在19世紀的修道院，其創意產品包括廣告戰略、圖冊、特色紀錄片、皇家紀念品。其最為人稱道的工作，就是為阿姆斯特丹設計的城市推廣戰略，包括旅游標志。
“在制定阿姆斯特丹旅游戰略時，我們注意到，這里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像埃菲爾鐵塔或悉尼歌劇院那樣能夠變成一個地標的建筑�！辈嫉抡f，“比起其他城市，這個城市有更多人的故事。是那些在此生活、參觀甚至避難的人們確立了阿姆斯特丹的身份認同�！背鞘兄摹癐amsterdam”標志的誕生，就是基于這樣以人為本的創意洞察力。今天，“Iamsterdam”已經成為每個人都在參與和推廣的戰略，互聯網上有很多熱曬自己爬上真人大小的“Iamsterdam”標志的照片。
著名設計公司多莉羅杰斯的創始人斯內普認為，正是這些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造就了“荷蘭創意”的成功。“在阿姆斯特丹，創意是一種生活方式，”斯內普說，“這個城市存在著商業企業和藝術家之間的強大連接，比我所經歷的任何其他城市都要強大。這是一個完美組合，各個業界都需要彼此的繁榮和發展，客戶也總能從這種關系中受益。”
值得關注的是，這些荷蘭設計公司避免把自己直接定位于“設計機構”，他們總是力圖從不同方面把自己打造成為一個“創意機構”或者“講故事的人”。斯內普解釋說：“今天的設計跨越了所有的專業�！痹絹碓蕉嗟暮商m設計公司意識到，設計只有和內容結合起來才更加有效。
綜上所述，我們可能對霍夫曼的大黃鴨及其背后的“荷蘭創意”具有某種全新的認識和真正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