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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聯生活周刊:說吧 愛情
2011-02-14   作者:  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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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究竟是什么?這種起自柏拉圖的提問方式是很西式的,與之相對的中國式提問大概要算元好問的:“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至于答案,大概沒有一個問題像這個問題那樣,在千百年里代代相傳,各自求解,最終也難以形成一個通行有效的標準答案,供人們效仿。
    為什么流行文化總是不可避免地要與愛情的話題相聯系?現代小說、流行歌曲、電影故事、情人節游戲、愛情專家們,喋喋不休地提供著愛情花樣,關于愛情,人們說的一定比見到的多得多。
  愛究竟是什么?這種起自柏拉圖的提問方式是很西式的,與之相對的中國式提問大概要算元好問的:“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至于答案,大概沒有一個問題像這個問題那樣,在千百年里代代相傳,各自求解,最終也難以形成一個通行有效的標準答案,供人們效仿。
  即使有,也不意味著我們就能從中獲得相應的行動能力。因為,愛情,可能根本上就不是一個談論的對象,而是實踐的對象。
  像所有的實踐活動一樣,愛的實踐也意味著一個評價體系,不僅是對實踐對象的評價,也是對自己品性、能力、判斷和創造力的評價。
  與其他實踐活動不同的是,愛的實踐屬于一個龐大的目的,即關于怎樣生活的定義,關于人是什么的定義,因此它不會停止于任何一個具體的目的,無論是激情、相思、相伴、性,無論是關懷、給予、和睦,都不足以作為結論完成這一定義。

  柏拉圖大概是最系統地談論愛情的第一位

  在《會飲篇》里通過7個人對愛神的頌詞和辯論,柏拉圖給出了關于愛的7種解釋。愛使人產生幸福感和美德是最初步和最表面的經驗,第二個人提出了凡俗的肉身之愛與靈魂之愛的差別;第三個發言人是個醫生,他從科學的語氣論證了靈與肉的相輔相成,把愛解釋為一種和諧的力量。阿里斯托芬以戲劇家的手法講了一個神話,所謂兩性一體的陰陽人,被宙斯劈為兩半后,相互思念,愛就是對另一半的尋找,是對整體的重建。對完整性的需求表明其中充滿了生命的渴望和緊迫的激情,也意味著對暫時關系的否定。這是柏拉圖借阿里斯托芬之口給愛做出的第一個定義,即愛是一種追求整體的欲望,這個定義流傳至廣,最有文學的利用效力。被劈成兩半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就只好尋找同性了。第五個發言的人著重談論了愛的至高無上的品質,輪到蘇格拉底時,先對他來一番追問,使那位夸夸其談對愛充滿激情的人只好承認,這種頌揚顯示了自己對愛的無知狀態。
  《會飲篇》中蘇格拉底的形象很特別,一反他在其他篇章中出現的常態,那天他洗了澡,穿戴整齊,還穿了新鞋,而且他很少見地一直以轉述一位女祭司的話來參與談論,這使他對愛的談論不僅關照到了男女兩方,因此包括美、生育,以及美的創造和智慧的產生。而且由于女祭司操持著人與神的中間人的身份,使這個話題能夠超越所見所聞所感,從而接近對本質的理解。在對本質的談論中,愛的對象是非本質的,或者說是偶然的、機遇的,只有愛的行為本身才是有關本質的。最后,一個匆匆來遲的人是蘇格拉底的追慕者,他的發言無關緊要,柏拉圖以他的出場做結尾,是為了讓蘇格拉底以行為做出第一種解釋,即節制。只有像蘇格拉底那樣保持清醒的理智,才能真正體驗到愛的本質。《會飲篇》中的談話者為某些人成為情感的奴隸而感慨時,柏拉圖認為那是心理疾病,完全不涉及愛的本質。因為愛不是表達情感的行為,情感只是與愛相伴隨的狀態。他的明智在于,情感只有在愛的意志支配下,才能是和諧的,不會變質的。
  柏拉圖在這7種解釋中,把與愛相關的經驗幾乎囊括,缺一不是,雖然每一種里都有被后世不斷引用的格言,但又都在談論中辨析出缺陷。最終他通過層層推進,把愛引向了關于善、關于美的理念。
  于是,柏拉圖式的愛具有了一種理想境界的品質,對后世影響至深。比如,在這個邏輯下,羅素把愛視為所有絕對價值的條件,福柯把兩人之間發生的愛作為一種對人所能發生的深刻關系的探索,而弗洛姆以心理學家的角度觀察發現,能夠“從我的生命中體現對方的生命實質”是愛情的根本條件。對愛的定義推進到這一步,似乎遙相呼應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行為。
  “柏拉圖式的愛”被賦予一種超自然的品質,所謂純潔的、刨除了肉體交流成分的精神戀愛,其實不屬于柏拉圖,而是出自新柏拉圖主義者巴爾德沙爾·卡斯諾提,它帶有很強的中世紀意識形態色彩。

  其室則邇,其人甚遠

  今天在流行文化中談論的“愛情”,更多對應的是歐洲浪漫主義興起之后的觀念,即羅曼蒂克之愛。羅曼蒂克之愛最早起源于中世紀騎士與貴婦之間的“雅愛”,是一種發乎情、未必止乎禮的關系,既不以婚姻為目標,也不是以性為目標,而是為了開發對情感的激情體驗。直到浪漫主義運動賦予了人能夠隨自己的意志塑造事物的權利,人在愛情中寄予的目的發生了變化,吉登斯在考察“親密關系的變遷”中發現:羅曼蒂克之愛的本質就是給個人生活帶入一個敘事的觀念,啟發人把自己的生活講成一個故事。這種愛情觀念與自由觀念以及現代小說同時興起,它也創造了自由與自我實現之間的紐帶。
  愛情觀的這個變化發生自文藝復興。按亞里士多德所說的人的特性在于追求正義,因為“人生來是政治動物……在城邦之外非神即獸”,而城邦以正義為原則。中世紀更極端地把人間的一切情感和價值奉獻給了一個公共上帝。15世紀皮科以《論人的尊嚴》發出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宣言”,把人異于動物的特質歸于自由,人是自己的主人。以自由定義人基本上就定義了現代人。私人經驗或私人知識因為自由而具有了不可替代性和不可還原性。康德在對“人有何德何能成為主體”的追問中,證明人有理性能力,因此能夠建立足夠的知識,其中針對個人作為道德或者行為的主體,也是因為人有理性,所以有能力為行為的正當性負責。如果一個人的行為被主體性之外的任何東西所支配,無論是利益、環境還是欲望,他就不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就不是自己的主人,也就不是獨立自由的人。
  當人獲得了這樣一種超越社會關系、超越共同體、超越自然人性的全新身份后,人獲得了在精神上不再依賴任何他人的獨立性。然而,現代文化的研究發現,這一事實導致了兩個結果,人變成了精神上無社會差別的群眾,同時也變成了無社會牽連的孤獨存在。
  這種結果其實是基于后來的現實所做的反向推論,現實的作用是現代的工業化生成以及相應的生活方式,把人從家庭、村莊、社區等共同體中分離出來,成為獨立、自主的“原子化”個人。由原子化個人組成的大眾完全不同于傳統社會的共同體。在共同體里,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獨特身份和位置,它的起點是與生俱來的,伴隨著生活的推進,長期的行為不端地對這個身份和位置做出詮釋和豐富,因此每一個人都是獨特的。獨特的身份在人被原子化的時候就被過濾掉了,而且在大眾群體中,對他人獨特性的體會并做出回應,不再是責無旁貸的生活內容,如卡森·麥卡勒斯《心是孤獨的獵人》中揭示的無奈,心靈的鴻溝不是因為巨大的差異,而是因為渺小的相似。
  為了克服孤獨感,尋求與他人建立聯系成為現代生活中的一個極為日常的項目,飯局、爬梯、閨密、老同學聚會,以及利用新技術開發的QQ、微博,無不與此有關。愛情作為一種更富激情、被賦予長久期待的關系成了一種極品救命稻草。
  但是,愛情故事并沒有因此而更多地發生,弗洛姆把現代社會奉行的資本主義模式視為禍首之一。資本主義模式建立了一種世界觀,一切可以通過市場交換獲得,也在市場交換中獲得等級評價,生活被全方位地在市場中完成,讀書、工作,創造精神都已從個人過渡到企業管理機構,分工的細密使人在生活和勞動中的獨立空間越來越少。資本主義需要的是容易被預測和評估的人,趣味要足夠標準化,善于抗壓而又不感到被控制,沒有指揮也能做被期待的事。這種不屈服于權威、不服從原則和良心感,而被激發出獨立自由感的人被制造出來,這樣的人會全力盤算、計較、評估收益,把自己作為一種投資來體現生命力。但弗洛姆的臨床發現,人把自己作為投資加入再大的群體,他依然是個孤獨的人,在情愛中也同樣不能化解他的孤獨。在康德哲學中獲得了主體性的個人,在被規范化的機械生活中又丟失了自我,一個沒有自我的人是缺乏內在動力的,關于愛的行為終于簡化為像尋找獵物一樣尋找著愛的對象。
  根據這種現象,弗洛伊德認定,追求愛情是一種生物需要的求生本能,所以愛情只是為了滿足自愛的一種間接方法。他試圖證明,人之所以把愛的對象理想化,源于當嬰兒把自愛從自身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時出現的幻想,以至于會提出過高要求。但是,弗洛伊德對愛情的否定性研究,與他所處的那個特殊時代有關,是對嚴苛規范的矯枉。而“一戰”后弗洛伊德的迅速走紅,呼應的社會氣氛是,資本主義模式在節節勝利中推崇的人的競爭本情。話語本身也是一種構造力量,使現象具有了觀念的合法性。時過境遷,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備受質疑。
  作為新心理分析學家,弗洛姆根據社會對人的塑造力量,得出的結論是,在以資本主義為結構的現代生活中,不利于人全面地發展自己的人格,形成一種創造的傾向,因此難以形成愛的能力,愛情也難以發生,只能在愛情小說、流行歌曲、電影故事甚至八卦中,在頻繁地更新換代中,抽象地品味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愛情。
  那么多的嘗試后,還要打這個賭嗎?
  在《會飲篇》或《詩經》里,愛情總是首先來自自然情感,談論并不塑造它,而是描述它。愛的能力從未被討論,似乎這種能力在父母、兄弟、姊妹、發小、鄰居、師長等一整套豐富的人際關系中能夠自然地成熟起來。有了這種能力,詮釋就變得多余。
  現代生活大面積地割斷了這些有機的人際關聯,愛的能力生成以及與人相愛都變成了一種艱苦的個人探索、個人創造。而現代生活的規范化又大面積地在玩樂、休閑、健身、旅游等方面全方位地塑造著一些生活模式,在這種溫柔、體貼的市場力量誘導下,人的自主程度降低著,甚至在愛情中,人也會以市場中提供的模式來衡量自己以及對象,選擇一種模式悄悄地代替了艱苦的探索。但終究這是一種沒有創造力的虛假愛情,它遲早會顯示出其虛假的品質,不再為這種關系中的雙方激發情感,增加生命活力,“婚姻是愛情墳墓”的經驗之說就從這兒來。即便如此,婚禮還是每天都在舉辦。因為,弗洛姆發現,在這種關系中,人似乎也能暫時忘記他是一個具有希望和失望、悲傷和恐懼的孤獨的人。
  溫暖的港灣是一種關系模式,這種模式期待著對方發出的關懷、體貼,而自己是這一關系的享受著,不承擔創造。羅素列舉了一種更強化的模式,一個人吮吸對方的生命,毫無回報,他從一個一個犧牲品榨取生命,頗為得意;他的一個個情人則日漸蒼白,意志消沉,而他的自我日漸強盛,成了一個監獄,再難與任何人分享生活表現為控制與服從的一種共生性結合,雙方都是不完滿的個性,需要對方來使自己得到承認或得到保護;讓對方體會到愛是什么、歡樂是什么,比體驗到被愛更有創造性,一個所謂無私地強烈地愛著對方,時刻讓對方感受到這種無私的侍奉,在弗洛姆分析中,這種愛的雙方都會感覺得不到他所期待的反饋,是因為其中深深隱藏著的是自我中心,對方雖然不能清晰地分析,但他會潛移默化地討厭這種生活。
  遵從公約式的協作也是一種很常見的模式,生日時送一束花,紀念日時送個領帶、項鏈,愛情顧問們都是這么指導的。但弗洛姆問,這種協作與公司雇員履行職責的區別有多大?顯然這種協作在愛情中是不夠的。排他性給予愛情的空間無法充盈和激活;以愛情的排他性來掩飾自私也是很常見的。愛情的排他性,來自源于自然傾向的身體結合,還有兩人共享的全部私人事務,這種意義上的排他性與對其他人的普遍關懷和珍視不僅不沖突,而且能促進兩個人從相愛中體現這種普遍關懷和珍視。愛情與對人類其他人的愛,在本質上沒有區別,它并不是普遍人性之外的獨特情感,只是因為情愛的雙方共享著不能普遍共享的私人事務,并且在長期的共享中創造著生活,也因此使愛情中的人能夠更深刻地發展和創造愛的深度和豐富的面貌,而具有了獨一無二的面貌,所以情人之愛不是能在所有人中體現和體驗得到的。但如果兩個人好成一個人似的,對其他人卻表現出冷漠、疏遠,弗洛姆發現,這樣的兩個人或早或晚終會慢慢疏遠,以致沖突頻起,因為這是一種以兩個人為形態的自私、自我中心。
  自私常常在使用中與自愛混淆。自愛是對自身生活、成長、自由的肯定,弗洛姆發現通常是那些能愛別人的人,才有自愛的態度,因為對自身的了解并不能脫離對他人的尊敬、了解和愛。
  相反,自私的人對自身缺乏關心,他懶于對自己生活的創造,只能在別人的生活中撿來一些現成的模式,規劃自己得到滿足,但這種規劃常常不能兌現得恰如心意,所以他對自己常懷灰心,郁郁寡歡,即使兌現了,因為所得到的東西是對別人的創造力的肯定,所以他還是不能在其中體驗到對自身生命、自己生活的肯定。
  這么多的否定性創傷被現代研究者所揭露,對愛情的種種懷疑也都事出有因。而任何關于愛情的現成答案或對或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只要我們還在談論愛情,就證明在這個世界的可知范圍內,閃耀著它的“理念”,就值得以盡可能的生活實踐來見證它,像所有的創造實踐一樣,對其專注的深度和時間長度,決定著實踐的完成程度。這是一個值得打的賭。

  邂 逅

  “不出聲沒事”、“靠過來”。
  大盜張彼德一把摟過電車女梁婉婷,摘下墨鏡給她戴上,順勢又取下她的一只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于是,兩人相互依偎,柔情萬種,如膠似漆。驚險萬分的劫持,就這樣成為甜香旖旎的幽會。甚至連執行任務的警察也不忍打擾。
  導演杜琪峰在電影《暗戰》中安排了一幕不可思議的“邂逅”:一個只有4周生命的江洋大盜與一個生活刻板每日在公車上來來回回的電車女離奇相逢,一路無語,卻氣氛美妙。匪徒與人質成為戀人。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他要死了,只是沒想到,在這場跟時間賽跑的玩命決戰中居然會有這樣的柔軟相逢。兩次僅有的碰面,成為一生最珍貴的依戀。兩人在劇中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卻將信任交給對方。
  一個人,一輩子,會有無數的擦肩而過。但稱得上邂逅的,卻不可知,亦不可期。或離奇或平淡,千變萬化。這個瞬間的化學過程,在某種各種意義上更接近于愛情的本質,忠實于感覺,而與結果無關。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邂逅”一詞最早出自《詩經·國風·鄭風·野有蔓草》。
  蔓草縱橫,白露未晞。美女迎風而立,裙裾飛揚,風流婉轉。我們不期而遇。以最美好的自己,遇見一個美好的人,然后一往無前地美好下去。朝代更迭,世事變遷,“邂逅”的本意卻從未改變。
  “我是在花店門口和她擦肩而過的,那暖暖的小小的空氣塊觸到我的肌膚。柏油路面灑了水,周圍蕩漾著玫瑰花香。連向她打聲招呼我都未做到。她身穿白毛衣,右手拿一個尚未貼郵票的白色四方信封。她給誰寫了封信。那般睡眼惺忪,說不定整整寫了一個晚上。那四方信封里可能裝著她的全部秘密。走幾步回頭時,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與“野有蔓草”的情景相比,村上春樹對邂逅的定義無非是轉換了一個背景。上天安排了個機會,向那個人多看了一眼。而這一眼帶來的感受微妙無比,或驚濤駭浪,或靜水深流。“從看見她的身姿那一瞬間,我的胸口便如發生地鳴一般的震顫,口中如沙漠一般干得沙沙作響。”在生命中的某個時刻,電光火石之間,突然空氣凝固,心旌蕩漾。借用《金瓶梅》中李瓶兒對西門慶說的話——“你是醫奴心病的藥根子。”
  一百個人的邂逅,就有一百種形式,一百種感受。邂逅的美妙與神奇也正在于此。它不拘一格,五味雜陳,沒有規律,不分場所,跨越階層,充滿變數。引車賣漿者與才子佳人各有因緣。即使落魄記者和安妮公主也可以有共同的“羅馬假日”。
  林黛玉與賈寶玉初見,黛玉說:“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見過的,何等眼熟。”寶玉說:“這妹妹我曾見過的。”黛玉方說出名字,寶玉便擬字“顰顰”。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數,邂逅得如此完美。神瑛侍者與絳珠仙子幾千年的緣分便降臨到他們身上。
  智康和嘉儀——兩個事業不順的青年男女,13年后再度重逢。他們希望重新把握愛情,把未來牢牢握在手中。然而,還沒有來得及知道對方名字,他們就被追討電話號碼的房東驅散。而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電話號碼,又被大雨淋濕而模糊。在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中,都市男女的邂逅成為對愛的考驗與修煉。
  “人生總有許多巧合,兩條平行線也可能會有交匯的一天”,但“人生總有許多的意外,握在手里的風箏也會突然斷了線”。于是他們陷入了邂逅的迷魂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擦肩而過,但卻始終無法重逢。他們的每次邂逅都如此完美,都足夠回味一輩子。然而這種邂逅的奇特之處在于,它仿佛是永無止境的,結局則永遠指向分離。直到老天出馬,親自導演了一次地震,把他們中間的那道墻徹底摧毀。
  于是,對于有情男女,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并非不相愛,而是彼此相愛卻無法相逢。那個“百分之百”的人也許就在左右,“在旋轉門面對面那一剎,或是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對不起’,或是在電話的另一端道出的‘打錯了’”。可是人海茫茫,咫尺天涯。
  在這一個交往手段極端多樣化的年代,社交網絡無孔不入,但“邂逅”仍舊是一個宿命性的難題。是否要遷就、放棄、懷疑?還是保持著每天的步伐,一直向左或者一直向右,堅信若要遇見,總會遇見?那個“胸口便如發生地鳴一般的震顫,口中如沙漠一般干得沙沙作響”的時刻還會到來嗎?
  男女間的愛戀是可以在瞬間產生感知的,“邂逅”則將每個人對生命的渴求串聯起來。席慕容在《印記》中說:“不要因為也許會改變,就不肯說那句美麗的誓言,不要因為也許會分離,就不敢求一次傾心的相遇。”亦如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的《一見鐘情》:“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這樣的確定是美麗的,但變幻無常更為美麗。”
  在這個意義上,“邂逅”更像信仰,是“與有情人做快樂事,莫問是劫是緣”。它最終與結果無關,與責任無關。這只是一個開始,沒有柴米油鹽的洗禮,才可變化萬端,風情萬種。
  一念起,萬水千山。只是現實太硬,各人自有方向。

  耽 美

  “白色的骨灰如雪花兒飛向晚空。又一陣風吹來,櫻花瓣翩然飄落。亞紀的骨灰融入花瓣之中,倏忽不見了。”——這是日本作家片山恭一的成名作《在世界中心呼喚愛》凄美的結尾。這部2001年出版的愛情小說,最終銷售量達到365萬冊,打破了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保持17年的紀錄,成為日本有史以來最賣座的文學作品,也由此奠定了席卷日本,乃至整個東亞的“純愛”文化風潮的基調——“邊哭邊一口氣看完整部作品,我也希望可以談一次這樣的戀愛。”《在世界中心呼喚愛》電影版女主角柴呋幸關于小說的評價被不斷引述,慶應義塾大學社會學教授八柏龍紀甚至撰寫了一本《感動禁止!淚之消費的人群》,試圖剖析這股突如其來的兩性感情價值觀誕生,一種跨越文化、國界的“想象中的共同體”已經悄然形成。
  無論如何,倘若翻看一切被擁躉奉為圭臬的“純愛”文本,那么一些基本元素都在敘述中必不可少:男女主角在少年時代結識,舞臺背景摒棄物質拜金氣氛濃郁的大都市,以及作為最終結局的死亡或徹底別離。2004年,居住于大阪的普通工薪女性大島道子因惡性軟骨瘤,在21歲病逝,她與在東京的戀人河野實的情書,以《凝視愛與死》的題名被編輯出版,在一封接一封的錄音帶情書的后面,是對某種“逝去的美好時代”的回憶與憧憬——每一代溝通手段的技術嬗變革命,都衍生出全新一代的社會關系,而單純的情書與錄音帶和生離死別一起,則構成了純愛的基礎。一如安東尼·吉登斯在《親密關系的演變》中所說的那樣:“在浪漫化的感情中,對他人的極度迷戀經過整合,形成了富于個性的追求探索;它將個體從生活的現實世界連根拔起,漠視正常的義務,并時刻考慮極端的選擇和激進的犧牲。”
  2008年初,正在為自己的電影新片《牛郎織女》而東奔西走的尹麗川在機場偶然讀到了女作家艾米的《山楂樹之戀》,她直言不諱地說這本書把自己“看哭了”。“因為自己是女性,再看電影、小說的時候個人代入感就會比較強吧。”尹麗川對本刊記者說,“它的悲劇性不在于男主人公去世,而在于女主人公從此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失去了愛的能力,因為在那個相對肅殺壓抑的年代,這種感情喚醒了女主人公對于他人的信任,對于愛的信念等等東西。”作為《山楂樹之戀》電影版的前導演和編劇,她解釋說,之所以對這個年代久遠、唯美氣息濃厚的“純愛”體小說有興趣,是因為自己的本能強烈地感覺大眾需要這樣一個故事:“因為那個時候艷照門事件剛剛過去,給我的印象就是,我們在感情、身體上的底線已經被推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這時候就應該矯正一下,應該給大眾講一點關于單純的故事了,而且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做一個讓人感動、流淚的東西。”
  在剛剛過去的2010年,“純愛”無疑是中國兩性情感關系中不可回避的關鍵詞,中國男性對于一種純粹而理想化感情的追求,更因中國社會當下婚戀關系中物質財富考量干涉過多而顯得尖銳而迫切。從筆名痞子蔡的臺灣地區網絡作家蔡智恒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到由天涯網友“三十”創作,累計點擊量超過2億次的《與空姐同居的日子》,既是Y時代青少年追求“純愛”的經典模式,也是處于社會邊緣的御宅族男性的生存宣言。兩部著作的主人公職業,一為動畫設計師,一為理工科大學在校生,從而營造了某種相對單純的背景設定,進而將大都市消費主義時代一切復雜的兩性戀愛關系伎倆手段徹底過濾。
  與男性厭棄繁復的社交技巧與物質考量,而相對要求簡化兩性交往模式的情況相對應,日本電通消費者研究中心主管重本萬里子認為,“純愛”熱潮的誕生與70年代后東亞人口中晚婚者數量,尤其是女性的急劇增加有直接關系,重現柏拉圖式戀愛為中心,可以說是精神上的神圣戀愛的復權之戰。在《華爾街日報》一篇名為《中國女性太挑剔了嗎?》的報道中,日本上智大學(Sophia University)比較文化研究所主任詹姆斯·法拉(James Farrer)認為,盡管中國年輕女性在越來越多的媒體報道與電視婚戀類節目中表現出對于未來伴侶經濟實力的挑剔,但這仍然不能改變其在社會兩性關系中的弱勢地位。根據英國安永會計師事務所在去年8月發布的調查報告宣稱,到2015年,中國獨立生活或已婚未育的年輕女性的總購買力將由2005年的1800億美元增至2600億美元,并在家庭消費方面擁有很大的發言權——78%的已婚女性負責為家庭日常開銷做決定;與這種建立在極大物質豐饒基礎上的選擇多樣性相對應的,則是某種無所適從的恐懼感。“以前也許思想和行為的禁錮比較多,你別無選擇,如今面臨那么多的價值觀和人生觀選擇的時候,可能會感到迷茫或受過傷害,干脆寧愿回到一種相對單純或純粹的狀態中去。”網名“北京女病人”的情感專欄作家莊雅婷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說。
  “它是一種先驗的信仰一樣的東西,女性的清純、單純,確實是一個男性判定下的價值觀,但我們總是悲哀地發現,純粹的東西肯定會改變、消失的。”尹麗川這樣評價純愛。然而,一些更激進的女性主義者則提出,“純愛”無非是東亞男性洛麗塔情結的一個變種。“任何對于日本獨特的女性視覺缺乏認識的人,都不會了解到這種獨特的性感。”本名利川裕美的日本著名獨立女攝影師Hiromix說:“日本男性始終認為,獨立與成熟的女性是對男性主導的社會秩序的一種威脅,希望她們永遠保持在一個天真的狀態。”——在影迷和文化評論家為《山楂樹之戀》中“老三”和靜秋是否擁有過真正的身體接觸而大打口水仗的表象下,隱含的問題仍然傳統,即女性價值是否依舊應該遵循傳統,依靠其是否能夠有效抵制來自異性的身體需求為核定標準。
  “純愛”如同某種模糊的信仰一樣,在被崇拜、質疑、消解,但從未消失。“10年前,大家關注的是身體的解放,因為身體和欲望被壓抑了太久。但是今天,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關注靈魂,選擇考慮回歸到家庭和某種單一的長期關系中去,這也是一種螺旋式的女性意識回歸吧。”尹麗川說。而莊雅婷則用一篇名為《誰的愛情污穢不堪》的博文,試圖以一種開放式的回答解決這個悖論:“愛情到最后就是考驗兩個人的性格之間最忠厚的那部分本質,所以,這屬于絕對實力,在此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不是所有的窮人都情深似海不離不棄,也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是始亂終棄的渾蛋。”

    匹  配

   “愛情是人類最基本的尋求配對的沖動。這不是性沖動——性沖動讓你尋找能夠成為性伴侶的人。而愛情讓你同時只對一個人產生配對的沖動,并將你所有的精力集中于他一人身上,世界因為他有了新的中心。”
  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羅格斯大學的人類學教授海倫·費雪為愛情下了這樣一個定義。
  身為雙胞胎,她從小就對人類感情與行為的生物學基礎有著濃厚的興趣。心理學家研究的是為什么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而她關心人性所共享的東西,為什么我們的思想和行為如此相似?
  愛情,顯然是最有趣的一個問題。人類學家在170多個社會中發現了愛情存在的證據。人們為愛情歌唱,為愛情起舞,所有的神話、詩歌、小說,都在描述一樣的情感。它的力量如此強大,直教人生死相許。
  費雪教授研究愛情、性與依賴已經有30年。她深信,愛情并非一種無可言說不能預測的超自然力量。就像壓抑、憤怒、恐懼一樣,它有它的生物學和化學基礎,可以放到科學儀器之下進行觀察和研究。
  她的第一批實驗對象是18歲到26歲之間的年輕人,剛剛墜入愛河,自稱“愛到發瘋”。
  她將他們塞到核磁共振掃描儀里,觀察他們大腦中與愛情相關的化學痕跡。
  她發現,這些熱戀中的情侶們在大腦底部附近有一塊特別活躍的小區域——腹側背蓋區。這是我們爬蟲類腦核的一部分,不受理智控制。正是在這個區域里,ApEn細胞制造了大量的多巴胺——一種天然的興奮劑,并將它傳輸到大腦的各個區域。他們在中國做過同樣的實驗,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她相信這就是愛情的源頭——作為獎賞系統的一部分,正是多巴胺系統給你強烈的動機和渴望,給你旺盛的能量,也給你持續的專注力,讓你去追逐愛情。這也是為什么一對情侶剛剛墜入情網時,可以徹夜不眠等著看日出,沒完沒了地談情說愛,從平常對你而言太過陡峭的滑雪坡俯沖而下。愛情讓人變得大膽無畏、生氣勃勃、甘冒真正的危險。
  費雪教授的理論是,人類在數百萬年的進化中,為了交配和繁殖發展出來三個大腦系統。第一個系統是性欲。這是一種動物性的沖動,由睪丸激素和雌性激素驅動。正是這些激素讓所有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會產生一種神經性的沖動,想要在人群中尋找性伴侶。
  第二個系統是愛情系統。除了多巴胺之外,與這個系統有關的化學物質還包括去甲腎上腺素(讓我們流汗、心跳加快)和血清素(一個人體內血清素水平過低會讓人陷入瘋狂,產生偏執的念頭)。事實上,沉浸在愛情中的大腦,與精神疾病有某種相似性。你會出現強迫癥的癥狀,渴望和思念像饑餓一樣找上門來,甚至出現生理反應——忐忑不安、口干舌燥、掌心出汗。一旦與戀人的聯系中斷,就會讓人陷入絕望。
  第三種是依賴系統,一種從長期伴侶那里才能體會到的寧靜和安全。依賴而至忍耐、寬容,這種寬容至少可以幫你撐過撫養小孩的這段時間。
  這三個大腦系統并非界限分明。即使是偶然的性愛,隨著性高潮的到來,除了多巴胺之外,你的身體還會釋放“后葉催產素”和“后葉加壓素”。這些都是與“依賴”相關的激素。這就是為什么你與別人發生關系之后,會感到自己和他/她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在這三個系統中,愛情是比性欲更強大的一種驅動力。如果別人拒絕跟你上床,頂多傷點自尊,但如果別人拒絕你的愛情,很可能患上憂郁癥,甚至鬧出人命。
  費雪教授認為,關于愛情的科學,最有價值的發現是,愛情是一種癮,愛若甜蜜,人們沉溺其中;愛若苦澀,人們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在核磁共振機的觀測下,失戀者的大腦中呈現出強烈的渴望、依戀和上癮。他們不僅在精神上,也在肉體上承受巨大的痛苦。
  人類為什么會進化出如此戲劇化的愛情系統呢?
  費雪教授認為,我們之所以追求愛情,在某種程度上是遵循達爾文進化論的結果——通過愛情將兩個特定的人綁在一起,并依靠這種牢固的關系生兒育女。
  400萬年前,我們的祖先像黑猩猩一樣生活在樹上。那時候我們和所有的動物一樣,彼此之間只有一種最原始的“動物吸引力”。這種吸引力同樣由大腦中的多巴胺系統驅動。世界上任何一種動物都不會饑不擇食地尋找活物到處交配。在調查了100多個物種后,費雪教授發現,幾乎每一只動物都有各自的心之歸屬。太老的、太年輕的、太臟的或是太蠢笨的,都會在交配的戰爭中慘遭淘汰。除非你把它們關在實驗室的籠子里——如果你在籠子里度過一生,就沒那么挑剔了。而且,動物間的吸引力是可以即刻產生的——一頭大象有時會突然被另一頭大象吸引。這大概也是人類“一見鐘情”的源頭。
  但是,當我們從樹上下來,被迫在地面生活,雙足直立行走時,必須發展出更強大的愛情系統。因為在地面上,一個母親不可能一手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手抱著食物,同時還能保護自己,所以她需要一個男性來保護自己和孩子。同樣,一個男性也不可能保護許多個家庭,它的能力只夠保護一個家庭。為了共同撫養子女,人類逐漸進化出愛情和依賴的大腦回路,最終演變成婚姻制度。
  所以,這三個大腦系統是共同進化,各司其職的——“性欲”讓我們想要尋找很多伴侶;“愛情”讓我們一次只能將精力集中到某一個人身上;“依賴”則讓一個人與伴侶綁在一起足夠長的時間撫養子女。這三個系統深深扎根于人類的大腦中,莎士比亞稱其為“塵世的煩惱”。
  也許這就是人類自古以來所有愛情悲劇的根源——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一個被創造出來享受快樂的物種,而是繁衍后代的物種。所以,兩個人一旦進入長期的伴侶關系,維持大多數婚姻的因素不再是愛情,而是孩子、經濟、寂寞、安全感、面子。
  但是,也有例外。費雪教授的實驗對象中有一組是50多歲的老年人,他們結婚都已超過20年,但仍然自稱“在戀愛中”。一開始,她也不相信。但是,在他們的大腦中,她的確發現了與熱戀中的年輕人一模一樣的大腦活動。唯一的不同是,他們的大腦里與焦慮相關的活動消失了。與年輕人狂野強烈的愛情不同,他們享受的是一種更加平靜溫和的愛情。
  是什么原因,使兩個人在相處25年后,大腦中與熱戀相關的區域仍然保持活躍?這還是一個未解的謎題。但這一發現本身蘊含了希望。婚姻并非愛情的墳墓。如果你不幸福,也許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對的人。徐志摩詩曰:“我將在茫茫人海尋找我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認命的人也是有的,伊麗莎白結了8次婚,是世上最愚蠢,但也最勇敢的女人。
  茫茫人海中,誰才是與你最匹配的愛人?古往今來,癡男怨女們為這個問題困擾了數千年,所謂生辰八字、生肖配對、占星術、塔羅牌種種,絕大部分都是沖著愛情來的。
  從占星學的角度來說,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就是兩人的某些行星之間發生了關系,從而帶來了吸引的可能性。比如一個人和另一個人聊得來,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月亮和水星之間有良好的相位——月亮代表一個人的內在情感和潛意識,水星代表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和表達方式。這樣兩個人相處,你會覺得對面那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你心里所想。這就是默契。
  “愛情是正確的位置,合適的角度。”野云告訴本刊記者。野云畢業于北京大學法學系,在一家教育機構工作,過著高級白領的生活,但同時做著業余的占星師。在他看來,星座是一種看世界的方式。它利用一個人出生時太陽系九大行星的位置,尤其是日月水金火,來推測一個人的個性特征。這與中國古人講究生辰八字算姻緣是一個思路:也就是努力尋找一個人出生時間和性格之間的關系。你可以說它不科學,但不能否認它這么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實證經驗。
  不過,現在絕大部分報紙和電視上那種星座配對,是對占星術最膚淺的了解。如果盲目相信,后果不堪設想。我的一個朋友H最初對她老公動心,是因為他與她最好的朋友Y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他們的愛情果然很圓滿。于是,Y也找了一個與H生日只差一天的男孩,結果收場很不好。H的生日差一天,就成了與周星馳同日。
  心理學家是不相信一個人的出生日期與他/她的個性之間有任何關聯的。但他們認為,我們會傾向于在同等的社會、經濟背景、同樣智力水平、同等的相貌,以及相同的宗教信仰中找到自己的愛人。童年的經歷也會影響人們的愛情,但如何作用卻無人知曉。
  “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吸引,可以有很多原因,比如時機很重要,距離很重要,神秘感也很重要。但我想尋找的是一種更本質的原因。比如你走進一個房間,所有人都是與你一樣的背景,同等的外貌、智力、社會價值觀,但你并不會愛上屋里的所有人。為什么?”
  為此,她查閱了大量的文獻,尋找與個性相關的生物學特征。最后根據人們如何顯現多巴胺、血清素、雌激素和睪丸激素的性狀,總結了四種人格類型。
  第一種是“探險者”,這種人的多巴胺系統表達很強烈,他們往往有強烈的好奇心、創造力、喜歡冒險、樂觀、精力充沛,政治上傾向自由主義。
  第二種是Builder,這種人的血清素系統表達很強烈,他們往往傳統、忠誠、謹慎、平靜,交友甚多,尊重權威和規則。“探險者”和“Builder”傾向于同類之間相互吸引。比如一個“探險者”會愛上一個“探險者”,盡管他們感興趣的領域也許完全不同。
  第三種是“指揮者”,這種人的睪丸激素系統表達強烈,為人強勢,有決斷,邏輯性強,擅長分析,情感上自足。
  第四種是“談判者”,這種人的雌激素系統表達強烈,有卓越的語言技巧,善于表達,擅長交際,富于直覺和想象力,理想主義者,富有同情心。“指揮者”與“談判者”往往是異類相吸。比如希拉里·克林頓就屬于“指揮者”,所以她會被克林頓那種“談判者”所吸引。
  美國最大的婚戀網站match.com的子網站chemistry.com就是根據費雪教授的這套匹配理論設計框架的。到目前為止,全世界一共1000多萬人填寫了個性問卷,最后網站記錄下誰選擇了誰。目前,她正在對測試數據進行整理。也許幾年之內,我們就可以真正理解大腦是如何為我們選擇“靈魂伴侶”了。

  角 力

  我身邊發生過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他是警察,長期追求一個女孩子。她對他毫無感覺,一直咬緊牙關不松口。有一天他又默默地跟隨著她,走到市區最繁華的商場門口時,她實在受不了,想逼他退縮,她猜測以他的職業是做不到的:“你不是想讓我嫁給你嗎?現在你跪下,我就嫁你。”
  有這樣的熱鬧看,人們能不圍觀嗎?他沒吭氣,“撲通”跪下了,當著無數人的面。那女孩不得不履行她的承諾。一個女性朋友給我講起發生在她朋友身上的事,神往地說:“真浪漫!”
  我沒覺出浪漫,甚至還聞到了一點血腥味。一個隨時可以舍棄自尊的人,別的他同樣能隨時舍棄。梁羽生在《七劍下天山》里講過一個類似故事,自尊與愛情的取舍。草原上最高傲最英勇的少年哈得廬向最美麗最高傲的少女阿蓋求歡,阿蓋也喜歡他,但一定要他臣服于自己,她要求他跪在裙下。哈得廬果真跪下了,少女們掩面,不忍看見她們心中的英雄如此受辱。阿蓋笑了,想拉他起來,哈得廬用匕首刺死了她,然后自殺。臨死前他唱道:“歡樂的時間過得短促而明亮,像黑夜的天空驀地電光一閃,雖旋即又消于漠漠長空,已照出快樂悲哀交織的愛念。”
  這首歌的名字叫《草原上誰是最倔強的人》。
  劉若英在電影《征婚啟事》中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她白天用與不同男人相親來麻痹自己,夜晚裹著床單,絮絮地給愛人打電話,哀求他回復,而那邊,永遠是答錄機的聲音。她求助于導師,導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對“愛情”進行了一番說文解字的論述:“情從心從青。青是什么?綠色!綠色給全世界的感覺是一種生命或者再生的,所以當我們講情的時候是一種循環的,它不是一剎那燒掉的,它是包含了很多的關心、體諒、責任,愛是沒有責任的,愛是一種本能,譬如說愛是一種性,它是生物的、直接的、動物的,而情就必須要有更多的承擔,更多的體貼。”
  這就是我們對直系血親的感情為什么叫“親情”而不是“親愛”,因為那是一種綿綿不絕、由生入死的長情。愛是瞬間的花火,在相遇的一剎那引爆,但火焰經不起持續強烈的燃燒。
  演員關之琳說過一句話:“我相信愛情,更相信愛情不長久。”可以說,我們大多數人的愛情只有愛,沒有情。當經過時間和相處的淬煉后,余下的你可以管它叫親情、友情、同情、感激,或者別的,但不再是相遇時的心情。有首歌名叫《只要你過得比我好》,在大多數分手情侶的內心,真正想唱的是《只要你過得沒我好》。放手、成全是需要有大勇氣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人們在兩性關系中最容易犯的錯誤之一就是妄圖控制對方,這種控制不僅是純粹的占有欲,它很復雜,有愛憐,有母性,有較勁,有向他人證明“我能”的沖動……當其他的因素超過關懷本身后,這份愛就變質了,變得讓對方無法承受,只想逃避。如果陷入了某種三角關系,這份爭奪會變得愈發激烈。
  當時間過了最激烈的那個點,當事人能冷靜下來俯視自己的行為,會驚訝地發現:其實我沒有那么愛他(她)。或者說,你愛上的不是那個人,你愛上的是你的愛情。電影里劉若英最痛苦的事不是那男人拋棄她,而是他如石沉大海,音訊全無,她對他的無情舉動有著千奇百怪的猜想。對付女人最有殺傷力的武器就是折磨她的好奇心。導演很仁慈,給出了一個俗套而讓女性觀眾寬心的解釋:他死了,死前還愛著她。
  “放手”是說時容易做時難,導師給劉若英的另一個建議非常實用:“選擇你所能承受的。”如果在當下,她必須給他打電話,不然會焦躁得爆發抑郁癥,那就打吧!如果她必須要經過數輪糾纏,才能證明自己的愚蠢,那就鬧吧!前提是盡量不要傷害他人。最后贏得戰爭的,往往是先撤出陣地的那個人。
  我的采訪對象都是我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她們在感情中使過各種小心思,結果卻是“無招勝有招”,用力最猛的一腳踏空。“我愛你,但不需要你回應”,反而讓男方束手就擒。當然,這一切要取決于承受者是個什么樣的人,不可能用一種公式套在所有人身上,但能給對方更多的帶來愉悅而不是麻煩,往往幫他堅定選擇你。男女之間角力的“度”的把握,其實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保  質

  除此而外,不是愛情。
  肖邦和喬治·桑初次相遇,大肖邦6歲且雄性荷爾蒙充沛的喬治·桑覺得肖邦很害怕見人,可是不知道他怕的是什么,激發了她情感中的溫柔一面,決定追求他,肖邦也很快墜入情網。中國人熟悉這段感情,主要是從一部叫做《一曲難忘》的電影中,將兩人的愛情描繪成“金風玉露一相逢”式的浪漫之愛。
  可是,真相沒這么美好,兩人感情迅速轉淡,肖邦搬去與喬治·桑合住,整天作曲練琴,做完一天工作后才對喬治·桑發牢騷。喬治·桑說:他找我談話,像是主人找女仆一樣。戀情迅速消失。喬治·桑說:我的眼睛終于睜開來了,我再也不能讓我的肉體和鮮血成為薄幸和邪惡的牧場。
  兩人最后一次見面,已經無話可說了。“好嗎?”“好。”
  濃厚之愛,轉瞬成煙云,在這里,愛情完全沒有保質的概念。不過,在人類漫長的文化形態中,這并非特例,愛情一般被定義為羅曼蒂克式的情感,要求處于愛情關系中的雙方永遠徘徊在花前月下,除此而外,不是愛情。
  這也是俗話“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的由來——婚姻中的關系要保持在兩人相吸的濃厚程度,并不容易。因為婚姻注定是瑣屑而平淡的,所以結婚的人基本上不談愛情。
  16世紀時,蒙田談到愛情,索性就認定愛情只存在于過去,現在陪伴在身邊的人,無論是妻子還是情人,都不是愛情的對象,不存在“愛情保質”一說。他引用維吉爾的詩句:“我認出昔日情愛之火的余燼。”狂熱之后,只有一些激動和余溫,所以,蒙田覺得,婚姻中尤其不用提及愛情,婚姻中加上愛情不會使婚姻更加光彩,合在一起對兩者都不利,他翻過來覆過去,就是說愛情的不易留存。所以,若是兩人有什么好結果,也不會讓愛情為伴,以愛情為條件,“它會竭力以友情為條件”。
  蒙田的觀念,是西方文化中一直主要存在的主流觀念,最著名的文學作品中無一不奉行這種觀念,簡·奧斯汀在《傲慢與偏見》中,讓達西和伊麗莎白·班納特在戀愛期間終日勾心斗角,牽腸掛肚,終于在復雜的糾纏中認清了對方的心,關系也徹底簡單下來。
  到了兩人終于成了正果階段,聰明的奧斯汀倉促地用幾段文章結束了她的小說,只交代兩人住在哪里,婚后關系還算和諧,神經質的丈母娘也終于變正常了,既然要承認兩人愛情的美滿,所以就不能寫婚后愛情的繼續。因為,無論在當時還是之后的19世紀,愛情都被當做是沒幾年就過期的濃烈情感,即使不過期,婚后“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生活,作家也基本沒興趣寫——過于平凡和無味了。這種觀念事實上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前些年,某個續貂的女作家寫了《傲慢與偏見》的續集,里面的伊麗莎白果然不安于室,與達西的表兄弟開始了調情和戀愛。愛情保質期何其短。
  因為普遍覺得愛情保質期短,所以人們對不斷戀愛的作家、詩人、勾引者反是大加贊賞。歌德就是例證。從少年時代開始,歌德就處于不斷戀愛中,每一段羅曼史都被人們大加贊賞。歌德熱愛少女鮮嫩的容顏,因為他的才華,他有了這種權力,以至于他生命中最后一段愛情——73歲時候與19歲的女孩萊維措的愛情——直到現代還是小說題材。沒有人覺得,他還愛陪伴他多年的老妻克莉斯蒂安娜,因為她已經老丑,而且出身低微,只是魏瑪的一個女工,雖然她陪伴歌德多年,而且愛她的老丈夫,但是人們還是對歌德那不停止的引誘女人的機械裝置表示贊美。其實,很可能到了最后,歌德已經不再是用激情去愛,只是用某種習慣和常態去愛,寫幾首詩,和幾封信,但是后世人們無一不對老詩人和少女的這種微妙的調情贊不絕口。
  只有昆德拉,在20世紀,才表示了微弱的懷疑,他覺得,歌德和自己老妻并非沒有愛情,相反,他和那些少女的所謂愛情,往往只是幻象,愛情的投射而已。可是,這顯然沒有愛情傳奇化的意識形態有吸引力,整個18~20世紀,人們還是把愛情定位于濃情狀態,更有科學家研究出來,兩人濃情狀態只能維持3~5年,剩下的,是友情,也是親情,但不是愛情——這結論影響了很多人的愛情觀。
  愛情能保質嗎?
  很少有人對兩個廝守到老的人的感情予以愛情的定義,相反,很多故事說的是這種感情的千瘡百孔。心理學者林紫給我講了一個這樣的故事:兩個一輩子在一起的老夫妻,在旁人眼中也是恩愛的范本,可是,在丈夫去世后,妻子在他杯子底下看到老先生刻的4個字:我要離婚。這樣的故事很容易流傳,因為適合懷疑愛情能保質的人的口味。
  不過,R。利波維奇說得很明白:在愛情中,如果能區分相吸和相依的不同階段,不要把兩者混為一談,你就能得到長期保質的愛情。在感情升華為相依的過程中,情人應該有彼此容忍和遷就的涵養,這時候,相吸時期的激情早就該過去了,這不是冷酷的現實,而是自然的現象,相依并不冷淡,反而很溫馨。
  女作家潔塵就對這點深有感觸,她說:相依感情的美妙,其實一點不比相吸狀態來得差。潔塵與自己的愛人在一起十幾年了,她覺得,愛情過了相互吸引的高峰階段,肯定會轉入平淡,盡管所有的人都愛那個高峰。“因為高啊,濃度,熱情,迷幻,都不甘于走下坡,可是,既然有高峰,就有低谷。不是有人說,高峰最多只有三五年嗎?”兩個人必須對感情不能維持在高峰狀態有共識,如果一方不甘心,那么,就很容易彼此腐蝕,消耗,包括殺傷對方。“甜膩的感覺,說沒有就沒有了,誰都不甘心,可是,并不表示就沒有替代品。”
  愛情是成長的,過了甜膩階段,可以進入第二階段,彼此交付生命的狀態,這個階段,雖然沒有第一階段甜美加痛苦的精神那么緊張,可是以為生命交付給了彼此,所以有一種強烈的安全感,這種安全的感覺從內而外,從身心到靈魂,感覺一樣非常美妙。
  這種安全感建立在雙方共同努力上,情緒上是穩定的。彼此穩妥,不離不棄。雙方都覺得對方是自己的終身伴侶了,不信任感終于消失,不會把不穩定情緒發泄出來,這是一種對生命的妥協,可也是美好的妥協。
  在潔塵看來,不妥協的也大有人在,總有些人與眾不同。“生命力特別旺盛的人,男女都有,我有個女朋友總是尋找那種高峰體驗,你提到的歌德也是這樣的人,他們的體質與一般人有異,可以經得起愛情狂暴階段的那種神秘、甜美和痛苦。”
  林紫告訴我,現代心理學將不斷追求高峰體驗愛情的行為視為一種疾病,因為已經“上癮成癥”,這種追求不可能完全滿足,只能給自己帶來痛苦。
  而多數人,選擇了和一個人的長相廝守,他們珍惜安全感,雙方的智識水平相當,有共同的價值觀念,彼此之間不僅僅為肉體所吸引,更多地為靈魂所吸引,對外界的誘惑也保持平常心,如果不能扶持著向前走,很容易將關系走壞。
  文學作品中為什么很少看到這種相濡以沫的感情?文學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是兩個價值體系。文學世界追求的是極端的力量,描寫內容以生離死別居多,羅密歐和朱麗葉追求的是高潮體驗,銷魂不太會出現在平凡生活中。而現實生活奉為核心的價值觀是平安、穩妥和屈服。“總不屈服,就斷了,就毀了。”
  潔塵說她一點都不覺得日常生活中的相濡以沫就平庸。三人吃晚飯,一碗是剩飯,丈夫正在想心事,并不用心在晚飯上,可是拿起那碗剩飯就吃,把兩碗新米飯給孩子和妻子,對身邊人的愛情是一點一滴地體現出來的。在她看來,愛情是慢慢成長到第二個階段的,然后還會進入老年階段,雙方相依為命,同樣很美。
  心理學者金韻蓉對本刊說:千萬不要瞧不起這種類似親情的感情,它比起濃烈的愛情來,一點也不卑微。“激素分泌不那么旺盛了,一般兩個人在一起,都會有反抗心態,夜里睡覺的時候大家都會想,都會懷疑,莫非我這輩子就和這個人在一起了?這是兩人感情的必經階段,思考對自己的愛情延續很有好處。如果你不去思考這個問題,反而會出問題。思考過后,往往會堅定自己的認識,對兩人的愛情保質是有作用的,因為你會去更換你的感動體系,過去你為他帶給你一束玫瑰而激動,現在你可能為他下班回家帶給你的面包而感動,這不是屈服于現實,而是讓自己柔軟起來,愛人們在這種柔軟狀態中,才能坐臥自如。”
  與潔塵的愛情階段論有些類似,林紫覺得,愛情是會成長的。40歲的人,對愛情的認知會升華,也會加進更多內容,貪心會減少,平常心會增多,看重兩人長相廝守的感動。“其實有點像兩個人一起吃火鍋,雙方不斷往里面加東西和調料,有的火鍋到最后,湯越來越鮮美,兩人往里面加的都是正面的東西,可是有的火鍋到最后完全不能吃了,因為加進去不好的東西越來越多,愛情能否保質,在于兩人往里面添加了什么。”
  雖然文學家在小說中描繪的都是能攪動靈魂的愛情,可是,在現實中,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折騰,他們渴望的是平靜的生活。董橋在他的散文《從相吸到相依賴》中提到,英國小說家必利吉德80歲生日時寫了一篇文章叫《與世紀同年》,文中有一段這樣寫他夫人:只要我把煙斗弄干凈,坐下來展紙提筆,我就不再發牢騷了。我10歲就受文字魔力的驅喚。伏案4小時,什么時間觀念都沒有了,只覺得幾分鐘而已;我太太叫我下樓去吃好吃的中飯。她整個早上都在打字機前謄寫我前一天寫的東西,笑我拼音差勁,認不出我的蠅頭小字還要自己加些別的字;她早知道文章打出來之后我一定又要改來改去,非要重打兩三次不可;她也是個事事求盡善盡美的人。我們合作愉快;她的記性比我強;我照她的批評改文章。她總是客客氣氣打發掉那些打電話找我的人,還有那些勢利鬼,老以為我活著就是為了讀他們的論文和著作,老要我寫書評,要我接受訪問,發表演講,替他們當咨詢人。她還要經常應付那些不速之客,這些都是作家生活的克星。她比我年輕,比我有魄力。
  能說這里面的平靜生活不是愛情嗎?
  有人說過,愛情無藥可救,唯一的良藥就是越愛越深,所謂深,我們可以理解為溫暖深厚的感情,換言之,就是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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