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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16日中國首屆創業板高峰論壇在杭州舉行的場景。新華社發 |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創業板也是這樣。2010年9月份，A股糾結震蕩，滬指月均漲幅為0.6%，滬深300指數月均漲幅為1.1%，而曾經風光無限的創業板卻極為難堪，9月整體跌幅達到了3.2%。在節后的“10月開門紅”中，截止到10月13日，創業板僅累計上漲5.8%，與此同時，滬指上漲了7.7%，滬深300指數則上漲了9.6%，創業板指數落后于大盤的跡象已經十分明顯。有業內人士認為，在創業板一周年到來之際，由于“三高（高發行價、高市盈率和高超募）”、成長性遭質疑以及高管離職套現等一系列“丑聞”纏身，創業板對資金的吸引力正在明顯降低，四季度估值重心下移已成定局。
虛幻的高成長
在創業板迄今為止所有的“丑聞”當中，高成長神話的破滅最為人所詬病，也最為致命。
WIND統計顯示，截至10月13日，在深交所上市交易的127只創業板股票中，僅有28家發布了三季度業績預告，占比僅為22%，遠低于主板和中小板。而在已經公布的三季度預告中，海默科技預計凈利潤同比減少65%-69%；寶德股份預計凈利潤同比減少20%-50%；南都電源預計凈利潤下降35%-65%；網宿科技預計凈利潤同比減少20%-30%；朗科科技則預計凈利潤可能出現大幅下滑。
需要指出的是，在2010年中報中，寶德股份、華平股份、南都電源分列創業板業績下滑前三位，凈利潤同比下降幅度分別高達82.07%、76.60%和69.79%。除此之外朗科科技、網宿科技等多家創業板上市公司上半年的凈利潤同比也出現了大幅下滑。
WIND統計數據顯示，在105家有可比數據的創業板公司中，上半年凈利潤滑坡的為23家，占比高達21.9%。在業績大幅滑坡的背后，創業板企業上市即“翻臉”以屢見不鮮。2010年7月8日，國聯水產正式在創業板上市，一周之后，7月15日，國聯水產隨即發布公告稱，“受對蝦養殖季節性影響顯著”和“政府補貼相比上年同期減少”，預計2010年中期凈利同比下降15%至35%，每股收益下降25%至45%。其“翻臉”速度之快，無人能出其右。而在隨后公布的中報中，國聯水產上半年歸屬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1336.15萬元，同比下降15%。
國聯水產并非特例，10月13日，創業板的另一家公司海默科技發布公告稱，由于“原定 2010年6月30日交貨的多相計量產品大額合同受整個油田開發工程最終完成進展的影響而延期交貨”，公司預計前三季度凈利潤約為550萬元-500萬元，同比下降65%-69%；每股收益約0.09元，同比下降73%。
中報數據顯示，這家今年5月20日在創業板上市的企業上半年實現營業收入3829.98萬元，較上年同期下降22%，完成營業利潤367萬元，較上年同期下降41.24%，實現凈利潤506.43萬元，較上年同期下降19.68%。而在此前的招股說明書中，這家號稱“掌握了自主創新的核心技術和生產工藝，而且公司的技術中心和制造中心均立足于國內，使得公司的研發成本和生產成本明顯低于國外的競爭對手，產品性價比優于主要的競爭對手”的企業卻表示自己“優化的資源配置和運營模式使得公司的盈利水平較高”，且“2007、2008年及2009年，公司綜合毛利率分別為48.93%、56.62%和54.09%。”
分析人士表示，創業板上市企業良莠不齊，許多本身并不具備上市資格的企業通過“包裝”上市，一到這個時候就要現出原形，業績大幅下滑并不奇怪，但這種業績“變臉”的情形將極大地打擊投資者對于整個創業板的信心。
高發行價背后的“造富機器”
10月13日，創業板易世達、銳奇股份、銀河磁體和錦富新材四只新股上市，易世達首日漲33.62%；銳奇股份表現平平，首日僅漲8.09%；銀河磁體首日漲44.28%，錦富新材首日漲6.63%，創下8月份以來創業板新股的最小漲幅。與之相對應的是，易世達發行價格為55元，對應市盈率89.72倍；銳奇股份發行價格為34元，對應市盈率68倍；銀河磁體發行價格為18元，對應市盈率72.87倍；錦富新材發行價格為35元，對應市盈率67.44倍。
在經歷了一年之后，創業板上市公司高發行價、高市盈率的現象沒有絲毫改變。
WIND統計顯示，127只創業板股票中，平均發行價格高達32.6元/股，而世紀鼎利發行價格則達到了創紀錄的88元/股，國民技術、奧克股份的發行價格也分別達到了87.5元/股和85元/股。深交所數據顯示，截至10月13日，在深交所上市的127只創業板股票中，平均市盈率仍高達65.07倍，與此同時，上證A股的平均市盈率卻僅為21.62倍。
創業板高發行價、高市盈率的局面不僅透支了上市企業的未來，還使得創業板成為了中國最令人瘋狂的“造富機器”。據統計，截至9月30日，123家創業板上市公司的前十大股東名單中，有772位是自然人，以10月8日收盤價計算，至少有近400位已達到了上億元身家，而千萬富翁則已數不勝數。排名前10位的創業板富豪，總共持有市值達411億元，平均每人身家達41.1億元。不僅如此，在這個瘋狂的“造富板”上，還出現了的“80后”股東甚至“娃娃股東。”
建新股份的第二大股東朱澤瑞是公司董事長朱守琛的女兒，1988年6月出生于河北滄州，今年只有22歲。2007年10月12日，在公司的一次臨時股東會上，朱守琛將450萬股股權劃入當時年僅19歲的朱澤瑞名下。按目前市價每股58.50元計算，朱澤瑞身家為2.63億元人民幣。她的親戚、朱守琛外甥徐光武比朱澤瑞大8歲，他也持有公司450萬股，并列第二大股東。
向日葵73名自然人股東中，有一位年僅6歲的“娃娃股東”，她名叫吳沁怡，2004年4月6日出生。吳沁怡的出現刷新了創業板最年輕股東紀錄。向日葵招股書顯示，吳沁怡所持股權來自其亡父劉洋，吳沁怡持股6.25萬股，以目前每股24元的股價計算，其身價將近150萬元。
業內人士表示，“造富”本身無可厚非，如果上市公司本身是具備了高成長性，能給股民帶來高收益的話，股民當然樂于接受類似于微軟這樣的偉大公司和前首富比爾·蓋茨這樣的財富故事出現。但如果這樣的億萬富翁是靠著高發行價格、高市盈率支撐卻沒有高成長性的話，創業板的這種“造富運動”則無疑是一種圈錢行為，是對廣大股民財富的掠奪。
超募！超募！超募！
與創業板高發行價、高市盈率并稱為“三高”的，還有創業板揮之不去的高超募現象。
WIND統計顯示，從創業板開板至今，127家創業板企業計劃募集資金298.98億元，但實際募集資金卻達到了931.27億元，超募資金632.29億元，平均每家創業板企業超募4.98億元。
而這些超募資金的使用情況如何呢？WIND統計顯示，在募集資金的投向中，127創業板企業計劃投入募集資金455.5億元，而實際已投入的募集資金卻僅為87.2億元。南都電源手握14.45億元超募資金，超募率高達277%，除了用2.88億元償還銀行借款，用7618萬元增資子公司之外，其余超募資金全部以定期的形式存入銀行。其還款、存款合計占用了14.45億元超募資金的89.15%，在創業板公司中比例最高。南都電源10億存款未來每年可為公司帶來2862萬元的利息收入，而南都電源今年上半年凈利也只有3262萬元。國聯水產則將超募資金拼命用作了還貸和補充流動資金。根據證監會的規定，超募資金用于永久補充流動資金和歸還銀行貸款的金額，每12個月內累計不得超過超募資金總額的20%，而國聯水產的這一數字已經達到了19.92%。此外，國聯水產還將另外1.5億元超募資金用作暫時性補充流動資產，成功規避了監管部門對20%底線的要求。
除了坐等吃息和還貸之外，買房買地也成了超募資金的一大去向。神州泰岳出手2.9億元，在北京一個均價2.5萬-3萬/平方米的亞奧熱區買下了所謂的研發及辦公用房建設用地，花費了其總超募資金12億的近15%。華測檢測計劃在深圳花1.35億建立中國總部，占其超募總額3億元的44%。銀江股份則計劃投資8640萬元在上海、廣州、成都、北京、武漢購買辦公樓建立區域營銷中心，購買面積為400平方米至1000平方米不等。超募資金的另一大去向則是進入了券商的口袋。WIND統計顯示，127家創業板上市公司共計付出了56.1億元的發行費用，而按照業內超募資金8%-15%保薦費用計算，僅此一項，券商就輕輕松松的又從中獲取了高達50.6億元的保薦費用。
此外，根據證監會的規定，超募資金只能用于主營業務投資。但一些創業板公司獲得巨額超募后，卻紛紛利用資金置換方式將超募資金“漂白”成自有資金，以此逃避監管。如億緯鋰能在上市后第五天，就迫不及待地發布了創業板第一份“資金置換”獨立董事意見公告。該公告稱，億緯鋰能已經預先將自籌銀行貸款1507.49萬元投入到募集資金投資項目中，而此次準備置換的正是這筆“早先已經投入主營業務的1507.49萬元的自籌資金”。
PE腐敗毒瘤
券商“保薦+直投”模式、突擊入股和層出不窮的“蒙面股東”事件，正使得創業板越來越遠離投資者的信任。
統計顯示，自2007年9月證監會發放第一張券商直投業務牌照以來，截止到目前，全國已有20家券商上獲得了直投牌照，在券商直投參與的公司中，已有11家正式上市，分別為陽普醫療、鋼研高納、金龍機電、三川股份、神州泰岳、機器人、昊華能源、銀江股份、東方財富、長盈精密和銳奇股份，除昊華能源外，其余10家均為創業板上市公司。
在以上的11家上市公司中，國信證券旗下負責直投業務的全資子公司國信弘盛投資包括了陽普醫療、鋼研高納、金龍機電、三川股份和長盈精密在內的5家企業，同時，這5家皆由國信證券投行擔任中介保薦。資料顯示，在已上市的四家企業中，國信弘盛分別以2.68元、2.8元、4.0元、3.90元和11元的成本分別持有金龍機電、陽普醫療、鋼研高納、三川股份和長盈精密700萬股、380萬股、300萬股、200萬股和310萬股。值得一提的是，這四家創業板公司國信弘盛從增資入股到成功上市的時間全部在一年之內，“突擊入股”的手段可謂已經爐火純青。
平安證券包辦的國聯水產上市后亦被曝涉嫌灰色交易，炮制合資身份損公肥私。國聯水產的“假外資”身份在招股書中暴露無遺，三個中國人在香港設立的一家投資公司——冠聯國際，不從事任何經營業務，僅持有國聯水產25.36%的股權，以此獲得稅收優惠。
易聯眾上市后，也出現眾說紛紜的“蒙面股東”的問題。創業板公司易聯眾發行價為19.8元/股，對應市盈率為63.87倍。在二級市場上，截止13日，易聯眾股價為26.52元/股。公司第三大股東楊靖持有易聯眾400萬股，按13日收盤價計算，市值已達到1.06億元。資料顯示，楊靖的股份是一位名叫張華芳的股東于去年2月剛剛轉讓給她的，雙方約定的價格是1080萬，是以當時預計的公司2008年度利潤2150萬元人民幣為基礎，按8倍市盈率計算而來。2009年易聯眾已經進入輔導期，這種上市前夜的股權低價轉讓頓時引得市場議論紛紛。
高管離職套現：淪喪的產業精神
對于創業板制造的眾多“億萬富翁”和“千萬富翁”來說，即將到來的首批創業板上市公司的解禁為他們提供了一個把紙上富貴“落袋為安”的機會，而創業板高管辭職潮也將他們毫無產業精神，只為套現的丑陋嘴臉暴露的一干二凈。
Wind數據顯示，11月將有27只創業板股票的11.99億股股份獲得解禁，并將集中于11月1日全部釋放。統計顯示，創業板在年底之前即將新增上市流通的股份有14.3億股,占已流通股份的115.6%、總股本的26.5%。
然而，伴隨著創業板解禁抄襲來的，還有持股高管的離職大潮。中原證券研究顯示，在創業板辭職的高管中，有28名持有限售股，其中22人離職時間選擇在限售股解禁前半年辭職。在創業板首批28家上市公司中，目前已有15名持股高管辭職。“可理解為便于之后的套現，管理團隊及產業資本對于當前價位減持股票具備充分的動力。”中原證券分析師劉鋒表示。此外，這些高管，辭職的理由也五花八門，包括了“夫妻兩地分居”、“身體健康堪憂”等。
以中報凈利下滑、三季報預減的網宿科技來說，原董事兼總裁彭清于今年3月9日請辭，而目前彭清持有網宿科技431.51萬股股份，以10月13日16.29元收盤價計算，其市值高達7029萬元。
業內人士分析，根據《公司法》第一百四十二條規定，公司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在任職期間每年轉讓的股份不得超過其所持有本公司股份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五；所持本公司股份自公司股票上市交易之日起一年內不得轉讓。上述人員離職后半年內，不得轉讓其所持有的本公司股份。而首批28家創業板公司持股高管在今年2、3、4月份集中辭職，目的毫無疑問正是為了套現方便。而這些高管如此急于套現，也從側面反映了其自身對于公司前景并不看好。
“考慮到創業板私人持股，且持股分散，成本極低，前期準備工作比較充分，這些低價籌碼會迅速拋售，給市場較大打擊。”國元證券分析師表示，“11月即將迎來創業板近12億股的小非解禁，遠超今年以來每月最多5億股左右的減持數。創業板基本都與‘戰略性新興產業’掛鉤，是前期人氣最旺，最具賺錢效應的板塊，一旦集中減持，孱弱的大盤可能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