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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因為身高差一厘米，就能剝奪我們當老師的資格？”招考成績優異的張培菊怎么也想不通，當她以代課教師的身份辛勤耕耘了18年之后，卻僅僅因為身高的原因，又被擋在了正式教師的講臺之外。
因身高的毫厘之差，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11名考試成績優異的應聘者，從此無緣教師崗位。消息一經披露，輿論一片嘩然，究竟是身高歧視還是職業要求？對教師從業的“身高門檻”是否違法的質疑，也讓教育行政部門面臨兩難境地。
三尺講臺夢難圓 只恨身高不“達標”
2008年11月，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面向社會招考1000名鄉村教師。在鞏留縣莫乎爾鄉阿勒馬勒小學自然課教師的崗位競爭中，張培菊的筆試、面試及綜合成績均為第一名，因身高只有1.49米，達不到1.5米的最低標準，被認定為體檢不合格，喪失了轉為正式教師的機會。
現年38歲的張培菊，目前是莫乎爾鄉牧業小學的“代課教師”。盡管每月只有不到400元的微薄工資，在這所寄宿制小學已任教18年的張培菊卻年年被評為優秀教師。2008年，在小學畢業生的升學考試中，她教的班級成績在全縣45所學校中排名第一。
不忍看到優秀人才流失，鞏留縣莫乎爾鄉牧業小學領導，帶著張培菊到伊犁州教育局說情。而教育局負責此次招聘的工作人員表示，這是自治區教育行政部門的硬性規定，不可能為少數人開綠燈。
據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教育局透露，在此次招聘鄉村教師的考試中，有11名應聘者因身高、體重“不達標”與所報考的崗位無緣，而他們筆試和面試成績幾乎都在各自所報考崗位的應聘者中名列第一。
與張培菊有著同樣遭遇的郝曉貝，是這11個落榜者中惟一一個體重不達標應聘者。已在伊寧市一家私立學校擔任了2年英語教師的郝曉貝，畢業于伊犁師范學院英語專業，雖然她身體健康，但體格偏瘦，體重在41公斤左右，由于體檢要求空腹，一上秤就只剩下39公斤了。面對招錄人員“明年還有機會，可以養胖了再來考”的安慰，郝曉貝說，自己當時真是哭笑不得。
在此次教師招聘錄取名單張榜公布后，認為設置身高、體重“門檻”不公平的落榜者們，幾乎跑遍了所有的相關部門討要說法，結果頻頻碰壁。
“身高歧視”還是“職業要求”？
新疆伊犁11名考試成績優異的應聘者因身高原因落聘教師崗位的消息一經當地媒體披露，立即引起了巨大反響，是選“身材”，還是選“人才”？社會輿論似乎出現了“一邊倒”的傾向，而這一事件也被國內眾多網民稱為“身高門”。
作為此次招聘的主管部門，自是有苦難言。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教育局組織人事處副處長童玉康說：“我個人也很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最終還得按自治區教育廳的相關規定來辦。畢竟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記者了解到，“男子身高不低于160厘米，女子身高不低于150厘米”的要求出自《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教師資格條例實施細則》。據當地教育部門解釋，之所以堅持這一標準，是因為身高不達標的教師沒法在黑板的上部寫字，可能導致教室后排的學生無法看見板書。
張培菊說，“如果考慮到板書高度的要求，那么也只能定一個大致的身高標準范圍，為何非要在這一厘米的問題上較真？何況我的身高在過去18年的教學生涯中，從未給學生學習帶來不便。”對此，當地教育部門的答復是，“這些硬指標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如果1.59米的人錄取了，那1.58米的人也可以破例了，這對絕大多數考生更不公平。”
因同樣原因在此次招聘中落榜的沈新娟認為，為人師表應該更多地體現在給學生傳道、授業、解惑上，而不應是體貌特征，這種要求分明就是身高歧視。她說：“一個教師最重要的標準是知識、是品質，而不是身高！難道1厘米的差距就會使知識的傳播發生偏移？”
設定的身高限制是不是從事教師職業的必要條件？教師是否于特殊職業，該由哪些部門來確認。面對記者的咨詢，新疆教育界專家也多采取回避的態度。新疆師范大學一位身為政協委員的教授在不愿談及這個問題的同時也表示，對教師的身高要求多年來一直存在，至今國內多數師范類院校在招生時，仍在沿用這一“通行”的標準。
別讓“一厘米的悲哀”再次上演
在招聘教師時，“以身高定去留”的現象在國內并不鮮見，發生在新疆伊犁的“身高門”事件也不絕會是最后一例。在類似事件頻頻發生的情形下，社會輿論多持反對意見，要求改變“身高限制”的呼聲由來已久。或許新疆教育行政部門制定這一規則的初衷不無道理，但在邊疆地區教師匱乏的情形下，以身高、體重等外在條件決定是否錄用人才的做法仍值得商榷。據童玉康透露，位于邊境地區的伊犁州農牧區教師匱乏現象非常普遍，為解決這一問題，當地教育部門已連續5年面向社會公開招考鄉村教師，2008年更是把招聘規模擴大到1000人。令人扼腕的是，像張培菊這樣從教半生、教學成績優秀的代課教師，竟也因為身高差“1厘米”而被擋在正式教師之外，不能不說現行教師招錄制度存在僵化之處。
此間一位法律界專家稱，我國的《教師法》和《教師資格認定條例》里都沒有對教師的身高作具體規定，但對于新疆教師招考限身高這樣的具體招錄條件，難免有“違法”之嫌。而我國《憲法》規定“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勞動法》也規定“勞動者享有平等的就業機會”，但這些條款如何落實，也存在很大難題。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說，某些行業和用人單位之所以敢于理直氣壯地設定各種合理或不合理的門檻，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國的就業立法滯后。
盡管此前，山西、四川等省教育部門已先后取消對教師入職的身高和體重限制，但在我國大部分省區這一限制依然存在。類似的門檻是否就是“歧視”，如何界定、怎么投訴，都缺乏相關的具體法律條款支持，因此，目前很難認定這些限制標準構成侵權、違法。
在這種情形下，現行的限制條件又大都是由有關行政部門以政策、文件的形式來規定的，求職者很難撼動“紅頭文件”這座大山，何況他們手中更是缺乏可以引用的詳細、具體的法律依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