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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力拓董事會在倫敦單方面宣布中止與中鋁195億美元的交易，并將依據雙方簽署的合作與執行協議向中鋁支付1.95億美元的“分手費”。與此同時，必拓宣布通過配股152億美元與必和必拓組建鐵礦石合資公司。這意味著，全球第二大和第三大鐵礦石供應商在拋棄中鋁之后，再次準備走到一起。
如果“兩拓”合并，全球鐵礦石市場三分天下的局面將變為“兩強”寡頭壟斷，而這三家鐵礦石供應占全球供應量的80％，市場集中度將空前提高。因此，我們現在關注的已不是中鋁傷心的淚水，而是在“兩拓”聯手之后對中國鐵礦石價格未來的巨大影響。中國去年進口鐵礦石4.43億噸，其中來自澳大利亞的就占四成。而今年的鐵礦石談判，因為日本在澳大利亞、巴西等礦山擁有股權，所以率先接受了力拓不合理的降價方案，把中國鋼企第五次出賣。雖然中國鋼協宣布不接受該協議，但在鐵礦石供應寡頭壟斷，我們距離澳洲又比巴西近的情況下，中國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兩拓”組建合資公司涉嫌壟斷，澳大利亞競爭與消費者委員會也會進行反壟斷審查。歷史殷鑒不遠，對澳大利亞政府否決該項完全符合其國家利益的并購，千萬不要抱有幻想，澳大利亞政府同意“兩拓”聯手是板上釘釘的事。記得2008年必和必拓向力拓發出總額高達1400億美元的要約收購的時候，澳政府就不顧國際反對，以合并不會對鐵礦石市場的競爭造成妨礙為由，批準了該收購。只是因為金融危機，鐵礦石需求大降，力拓面臨債務危機，必和必拓一看形勢不妙主動撤銷了該收購才罷休。
毋庸諱言，這次力拓拋棄了患難之交的中鋁，和“負心漢”必和必拓再續前緣，受傷的是中鋁，肉疼的卻是中國的鋼鐵企業，因為這的確讓中國在鐵礦石談判中的處境更加不妙。而更無奈的是，不僅澳大利亞政府不會否決這筆交易，中國的《反壟斷法》恐怕對此也徒呼奈何。盡管中國的《反壟斷法》第二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經濟活動中的壟斷行為，適用本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外的壟斷行為，對境內市場競爭產生排除、限制影響的，適用本法”——據此，“兩拓”合并顯然對中國市場具有極大的負面影響，也就是說必須報中國商務部批準才行，但這樣的“域外管轄權”，是每一個國家反壟斷法里必備的條款，而這樣的條款，在缺乏對國外公司制約的情況下，其實只是紙老虎，僅具有象征意義。比如，去年必和必拓要約收購力拓，也向中國商務部遞交了反壟斷審查的申請，而中國商務部也表示了明確的反對，但事實上根本不具有執行的效力。
筆者預計，本次“兩拓”再次聯手，也會象征性地向中國商務部遞交反壟斷審查的申請，可即使商務部否決，又能怎么樣呢？“兩拓”在中國境內沒有公司實體，再加上中國鋼企這幾年在鐵礦石談判中的慘敗，我們基本沒有對抗對方的任何手段。中國的《反壟斷法》不僅對國內的壟斷無能為力（除了對匯源之類的民營企業可以威風一下），對國外企業的壟斷，更是鞭長莫及。
盡管我們的《反壟斷法》“柔弱”如是，筆者仍然希望商務部對“兩拓”的聯手作出“激烈”的反應：如果他們遞交申請，應當毫不猶豫地否決，并在他們違反之后通過貿易懲治和外交手段采取報復性措施，并聯合歐盟、巴西、日本、南非等與“兩拓”有直接利益關系的國家，對澳大利亞政府施加壓力，共同抵制。特別是，考慮到“兩拓”在英國有公司，歐盟的決定具有現實的執行力，中國必須攻關歐盟，要求歐盟否決該項交易。如果聽之任之，受辱的就不僅僅是中國沒有“牙齒”的反壟斷了。
（作者為中國社科院政府政策系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