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清單革命》作者阿圖·葛文德 |
世界衛生組織發布的第九版國際疾病分類包括了13000多種不同的人體疾病、綜合征和損傷。對此，當代醫學可以為每一種疾病問題提供解決方法，醫生們擁有6000多種藥物和4000多種治療手段。正因為如此，現在的醫院、醫科分工越來越細化。這種細化演變趨勢，一方面提高了醫院處置病癥特別是危急重癥的成功率，另一方面讓治療過程變得更加復雜，誤操作等原因造成的醫療事故呈抬頭趨勢，權威醫生由于不熟悉其他領域治療或同時處理各類完全不同的病患個案而引起診斷和治療失誤的情況也越來越多。
兩方面情況結合起來“制造了”不少醫療事故，甚至因低級錯誤造成荒謬事故，這讓病患及其家屬、社會公眾感到無法容忍。醫院和醫生當然也會因此感到委屈，因為基本不會有人故意漠視病患的生命權，醫生和醫院之所以犯下低級錯誤，主要源于醫療資源供給不足，讓醫生和醫療設備硬件資源長期處于過勞投入狀態。這樣一來，人們特別容易忽視一些單調的例行事項，令人匪夷所思般地跳過一些明明記得的步驟。比如，在處理病人發病情況時，家屬在一旁不停問這問那，醫生很可能忘記為病人測量脈搏，詢問藥物注射禁忌情況。
美國知名外科醫生、哈佛公共健康學院和醫學院教授、奧巴馬政府健康政策顧問阿圖·葛文德近年來就一直在思索，如何讓醫生既能履行好重大手術等關鍵職責，又能確保他們不忽視許多看似簡單但極易被遺忘的事情。他碰巧從對醫院新建項目的建設工程中得到啟示。無論在美國還是在中國，建筑業的建造施工都需借助大量并不懂得工程原理的建筑工人，但顯而易見的是，這些文化水平可能比較低的建筑工人并不像醫療界的高學歷專家那樣容易忘記本職，前者通常能夠一絲不茍地按照施工圖紙和工頭要求，依次正確完成。此外，建筑業如今不存在建筑大師包攬從創意提供、圖紙設計、工程督導和質量驗收各環節全程的例子，卻能在如同醫療界的高度細分分工后，在各環節負責人、執行者之間形成無形的準確合作。阿圖·葛文德發現，建筑業就流程各環節特別是工程建設環節，推行施工日程安排表制度，上面標注了每天需完成的各項任務、順序、驗收時間等細節，確保不會遺漏任何重要問題。
阿圖·葛文德由此想到，完全可以仿效建筑業，在醫療界推行類似的清單工作制。實際上，醫療界曾有過類似嘗試。20世紀60年代，西方醫院逐漸推廣護士們自行推行的體征記錄制度。2001年，美國曾有一家醫院的重癥監護專家嘗試為醫生建立清單，即將醫學院教給學生的手術操作步驟明晰簡單的寫下來——令人驚奇的是，該項清單工作制試行后，部分手術感染事故的發生率就從11%降到了0。這有力地證明了用清單這樣一種相對簡單而直接的方法，可以迫使人們按照要求用正確的順序完成必要行為，進而為杜絕低級錯誤創造了可能。
阿圖·葛文德在其所著的《清單革命》一書中指出，清單工作制體現的理念，是將決策權分散到參與者全體范疇，而不是機械地集中在中心，進而避免了中心決策者個人、小團體失誤而造成的執行事故。美國2004年發生的卡特里娜颶風災難，就曾出現過清單工作制的有效執行案例。
美國聯邦和相關州的政府陷入官僚狀態，遲遲不能投入救災，而沃爾瑪自行建立起一套救援清單，其高層將工作重點放在設定目標、監控進度以及保持一線員工和政府機構的聯絡上，沃爾瑪各門店經理則自行決定為片區居民發放救援物資，沃爾瑪員工自行創建出移動藥店等機制，有條不紊并有創造性地執行救援清單上的項目。
上述案例說明，無論在醫療界，還是其他重要事務甚至個人事務中，推行清單工作制，以簡單、可測與高效為原則，完全可能改變執行效率，減少低級錯誤發生的幾率。阿圖·葛文德在書中也提醒指出，清單有好壞之分，糟糕的清單模糊不清、冗長混亂，對應的優秀清單，必須符合精確、高效、切中要害等原則。書中給出了編制清單必須注意的幾項要點：設定清晰的檢查點，讓檢查程序得以順利啟動；編織著要在操作-確認和邊讀邊做兩種清單類型中作出選擇；清單不宜過長；清單用語要精煉、準確，語言為使用者所熟悉的專業術語；清單必須隨時改進，以適應往往比清單編制時預想得更為復雜的現實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