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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6點出發，晚上8點半解散，十幾個小時的“一日游”行程里，真正游覽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大部分時間則被導游安排在購物店和自費景點……
暑期是北京旅游高峰期、亂象高發期，記者日前親歷“北京一日游”，在“享受”了網絡低價預訂、小車上門接客的甜頭后，一場略顯“恐怖”的旅程也拉開了序幕……
時間表：“一日游”還是“一日購”？
日前，記者通過百度搜索“北京一日游”，在首頁選取“北京金馬國旅”網站，預訂了8月4日“八達嶺長城、明十三陵皇陵、鳥巢水立方外景、十三陵水庫、居庸關外景”，團費100元的長城“一日游”線路。100元的團費，明顯低于此前北京市旅游委發布的180元至220元的“一日游”指導價，低價是否暗藏陷阱？記者展開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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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乃育 繪 |
10點，大巴車沒有抵達八達嶺長城，而是停在水關長城。導游稱11點準時發車去吃飯，游客最好在10：40返回大巴。由于接近中午時分、天氣炎熱，多數游客登長城不到10分鐘就選擇返程，寧愿待在停車場。
11：30至14：00。旅游大巴來到午餐所在地——一個只掛著“玉器城”的建筑內。開飯之前，全部游客被帶到數百平方米的玉器商場，場內售賣的全是玉石制作的首飾掛件、工藝品等，被導游強制停留一個小時。
在一頓被游客吐槽為“沒有油、沒有鹽，比豬食還差”的午飯后，游客又被帶到一家北京特產店。導游直言：“我只在特產店拿服務費，你們消費100塊我才提成5塊，只消費百八十塊，你們就別回來了?！?/p>
才走出特產店，游客在被導游灌輸風水知識后，又來到一處占卜運勢，賣貔貅掛件、轉運珠的“博古文化中心”。導游說，這里的風水大師可都是北大、清華碩士畢業的。
14：30至20：30。游客到達明十三陵景區附近的盛得劇場。在現場聚集約2000名游客后，主持人稱，劇場請來國家一級書法家張殿現場寫字，市場價8萬元的名家書法，只需300元就送給游客。此后，劇場一邊賣字畫，一邊上演節目。
就在“一日游”結束前，游客又被拉到一個名為休息站、實為玉器店的無名建筑，在被強制逗留兩小時后，游客才得以回到大巴。此時導游已經走人。
記者事后了解到，該店主要是針對外國游客推銷標價數萬元的帝王石、富貴石，記者同行的6名外國游客被單獨安排購物。
利益鏈：“每個環節都有利可圖”
記者調查發現，時至暑期，北京旅游市場亂象也有“抬頭”之勢，“步步驚心”的非法“一日游”既攪亂北京旅游市場，也抹黑了首都形象。從遼寧阜新來京旅游的鄭大爺說，他一家五口、爺孫三代，交了團費1300元、又補交750、強制消費1000元，一天花了3000元，“長城沒看著，反倒擔驚受怕、花錢還得賠笑臉?！?/p>
“非法‘一日游’多年來已經形成固定利益鏈條，而且每個環節都有利可圖?！北本┦新糜挝瘓谭ù箨犗嚓P負責人說，“這條‘鏈條’包括前端的招徠人員、接駁游客的小車司機、旅行社、導游、購物店和大巴司機。”
而在這個利益鏈條中，導游無疑是獲利最多的一方。記者采訪了解到，自費景點門票差價是“一日游”導游收入的主要來源，以記者體驗的自費劇場演出為例，其對外門票每張150到180元，但給導游的價錢只有10元，導游則以100元一張賣給游客。
記者體驗過的“一日游”大巴司機坦言，他每天晚上將近10點鐘到家，11點鐘睡覺，早上3點半起床接游客，很疲勞，只能白天趁著間隙睡覺。“一個月掙兩三萬塊錢，導游肯定掙的更多?！?/p>
除此之外，非法“一日游”經停的各種購物店都禁止游客拍照攝影，有的講解員、推銷員則軟硬兼施，一言不合就大罵出口，盛氣凌人、有恃無恐的嘴臉毫無掩飾。
鏟頑疾：宜形成綜合監管合力
在網絡論壇上，近幾年都有游客發帖反映一模一樣的“北京一日游”被騙經歷。此外，旅游網站、公交假站牌、酒店肆意攬客，游覽路線名不副實，強制消費、加收費用甚至甩客不顧的現象也屢見報端。
針對旅游市場亂象，2016年6月8日，北京市政府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旅游市場綜合監管的通知》。從旅游投訴來看，6月份投訴總量363件，其中非法一日游52件，較5月份分別下降了26％和51％。
雖然取得一定成效，但隨著暑期旅游旺季到來，旅游市場仍難掩非法“一日游”亂象“抬頭”之勢。記者采訪了解到，從執法角度看，旅游行政執法體量小，責權不匹配。據統計，2015年北京旅游總人數2.73億人次，外省來京游客1.63億人次。記者了解到，北京只有市級旅游管理部門有執法大隊，除延慶、昌平組織一定數量執法隊伍外，各區沒有相關設置，遠不能適應形勢需求。
“而且旅游執法部門只能對正規導游、旅行社的違法行為進行處罰?！鄙鲜鱿嚓P負責人說，如果非法“一日游”屬于“黑車”“黑導游”“黑購物店”情況，就涉及交通、城管、工商等多部門。
從市場層面來看，一日游“正規軍”也競爭力不足，影響力弱、知曉度低。一位山西游客說，來北京時手機接到了短信，提示報名“北京一日游”要到北京集散中心，但這個集散中心在哪、有什么防偽標志，游客根本不知道，所以在去的路上就被假冒集散中心的人帶走了，上車還是補交了一筆錢。記者從多家知名大型旅行社獲悉，目前國旅、中青旅等都不再做“一日游”產品，而北京旅游集散中心當前只有三條線路的“一日游”產品供選擇，但難以滿足市場需求。
業內人士指出，打擊非法“一日游”需加強頂層設計，疏堵結合。一方面需要進一步厘清體制，明確旅游、市場監管、交通等部門權責，加強綜合執法并形成綜合監管合力；另一方面是在做大北京旅游集散中心的同時，以旅游服務水平為底線，允許其他旅行社開展北京“一日游”服務，建立“黑白”名單制度，更好滿足市場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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