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企長油的退市只是一個序幕。《經濟參考報》記者獲悉，醞釀多時的退市制度改革即將出臺，將構建多元化的退市機制，強化企業重大違法行為引發的剛性退市條款，理順場內場外轉板機制，維護投資者利益。
動態 退市改革方案即將出臺
6月4日，央企退市長油最后一個交易日。經過30個交易日的退市整理板交易后，退市長油在A股長達17年之久的時光終于宣告終結，周三是其最后一個交易日，以0.83元的價格收盤，當日成交9579萬元。按照上交所的計劃，長油將于6月5日起正式摘牌，并以“央企退市第一股”的身份離開A股主板市場。在退市整理期屆滿之日后的45個交易日，退市長油將于8月8日左右登陸新三板。根據規定，長油最早可在2016年向上交所提出重新上市申請。也就是說，長油能否重返A股市場，將在兩年后見分曉。
至此，長油成為滬深兩市2012年新退市制度實施后第一家因財務指標不滿足條件而“被動”退市的上市企業。
《經濟參考報》記者了解到，在市場的千呼萬喚之后，包括主板、中小板、創業板在內的退市制度改革即將出臺。相對與此前飽受詬病、形同虛設的退市制度，本次退市制度改革在制度設計上重在形成多元化的退市機制，強化剛性退市，規范主動退市。
此外，記者初步了解到，新的退市制度改革的主要方向是退市制度的市場化、法制化和常態化。健全場內市場和場外市場的對接機制，疏通轉板掛牌交易渠道，妥善安排投資者；強化剛性退市條件，規范和推動企業主動退市。
一方面，此次退市制度改革設置了更多的“剛性條款”即強制退市條款。根據新“國九條”的精神，無論是主板、中小板還是創業板，當企業出現欺詐上市等重大違法行為時，將被勒令強制退市。此次出臺的退市制度改革將明確“重大違法行為”的定義，并使之具有可執行性。同時，新退市制度還可能對在強制退市的情況下對于投資者損失的賠償問題，發行人及其中介所要承擔的責任予以明確。
另一方面，此次退市制度改革將明確場內場外市場之間的互動機制。不同市場之間的上市企業可以在不同退市標準的約束下實現轉板或退市，當企業不滿足當前市場的上市條件時，將能夠順暢轉到下一個層次的市場中進行交易。這種場內外市場之間的對接將更為順暢。
明確投資者對于企業的退市預期，保護投資者的利益則是此次退市制度改革的另一個重點。為了保護投資者的利益，此次退市制度改革將對發生退市風險的企業設置更為嚴格的信息披露要求，為其提供足夠的緩沖期，充分揭示企業的退市風險，并在“買者自負”的前提下，讓投資者充分認識到企業退市的風險。
在退市的具體財務指標方面，此次退市制度改革則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化，仍然是以營業收入、凈利潤以及流通量等一系列指標為核心。但是考慮到此前南紡股份連續5年造假未能退市的困局，此次退市制度改革對于企業由于追溯重述導致連續三年及三年以上連續虧損是否作為退市的條件可能會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此前公布的新“國九條”明確，構建符合我國實際并有利于投資者保護的退市制度，建立健全市場化、多元化退市指標體系并嚴格執行。支持上市公司根據自身發展戰略，在確保公眾投資者權益的前提下以吸收合并、股東收購、轉板等形式實施主動退市。
證監會新聞發言人鄧舸此前表示，本次退市制度改革的主要目標，一是豐富退市的內涵，為依據自身發展戰略、利益等考慮，有自主退市需求的公司提供多樣化、可操作的路徑選擇；二是針對欺詐上市的重大違法行為，明確《證券法》關于重大違法暫停上市規定的操作性安排，將“害群之馬”清除出場；三是保持退市制度的嚴肅性，進一步抑制績差股炒作，增強市場的有效性；四是改善退市的內外部制度環境，維護公司穩定、投資者穩定、市場穩定和社會穩定。
窘境 25年退市企業不足百家
由于涉及上市公司、地方政府以及數量龐大的股民，退市制度的改革始終是A股制度改革中最具有挑戰性的難題之一。WIND統計數據顯示，自中國股市建立以來，共有99家上市公司終止上市，剔除私有化、吸收合并和轉板上市的情況后，真正因為連續虧損而退市的企業僅有51家，相對于目前2621只上市股票總數而言，其占比僅為1.9%，遠遠低于其他成熟市場的水平。據了解，美國納斯達克每年大約有8%的公司退市，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退市率為6%。2009年紐約交易所新上市公司94家，退市212家。
退市難在哪里？深交所總經理宋麗萍表示，上市公司的退市，不僅涉及職工和債權人事項，也涉及地方政府，更涉及成千上萬投資者切身利益，利益關系復雜。“A股的退市難，關鍵不在于退市制度，而在于退市對地方政府、大量的普通投資者的影響。”北京大學金融與證券研究中心主任曹鳳岐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企業退市之后，投資者手中的股票變成了廢紙一張，正是為了規避退市可能帶來的重大影響，A股借殼等現象才會比較嚴重。
就整個A股市場層面而言，上市公司退市難、退市少也給整個市場的定價能力和效率帶來了嚴重影響。眾多投資者對上市公司退市風險無動于衷，對一些業績表現差甚至存在嚴重違法違規行為的上市公司反而“青睞有加”，甚至在上市公司瀕臨退市的時候也敢于豪賭其重組可能帶來的巨大收益，而一些業績表現優秀的藍籌類上市公司卻無人問津，交投極為清淡。在業內人士看來，A股市場的造假成本低廉、垃圾股難以退市，本質上形成了投資者對此類股票繼續在場內留存交易的剛性預期，對垃圾股的風險視而不見，扭曲了整個市場的估值體系和定價功能。
《經濟參考報》記者注意到，即使是退市長油，在其退市整理期間，仍然有大量的投資者對其趨之若鶩。5月16日到6月4日的13個交易日中，退市長油的股價仍然逆勢上漲，漲幅高達16.90%。部分投資者在股吧上表示，退市長油值得一搏，目前正是介入機會，更有人認為長油即便退市了日后也有重新上市的機會。
湘財證券首席投資顧問徐廣福認為，退市長油的走勢顯著反映了市場各參與主體的特征，多年以后也許會成為一個證券市場上的經典案例。近期該股的強勢表現，表明各路資金的賭性爆發。
前景 有望重塑A股價值體系
在業內人士看來，作為為注冊制推行進行鋪墊的退市制度改革，在真正有效實行之后，將給A股市場帶來深刻的變化。
WIND統計數據顯示，截至目前，滬深兩市的風險警示股票(ST、*ST類股票)共有54只。從最近一期財務報表的數據來看(2014年第一季度)，上述54家企業中，仍然有36家今年一季度出現了虧損。其中，*ST儀化、*ST二重、*ST新材等數家企業的單季度虧損金額都在一億元以上。業內人士分析，一旦未來退市真正的實現常態化，這些企業有可能迅速面臨被市場和被投資者拋棄的風險。
英大證券研究所所長李大霄表示，從過去看，真正退市的公司不多，但隨著新退市制度的推進，今后退市將成常態化。此外，注冊制的導入，殼資源價格下降，以后炒作垃圾股、題材股的風險會大大增加。
在更深層次的意義上，退市的常態化除了會給投資者帶來投資理念的變化外，還有望使得A股的估值體系、定價功能得到徹底重塑。
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長期以來，A股主板的退市制度形同虛設，而正是由于沒有淘汰機制，為投機提供了溫床，使得包括機構和散戶在內的市場參與者無所顧忌地對垃圾股、績差股進行炒作。他認為，全新的退市制度將顛覆投資者的傳統觀念與陳舊思維，這種觀念的革命必將恢復股市估值理性，還原股價信號，并將重新激活股市優勝劣汰、資源配置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