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財經熱詞之二：自貿區
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的實踐證明，哪個地方最先吃到螃蟹，哪個地方就最先分利。而當下中國，自貿區無疑是深化改革、發展經濟的最大“制度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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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乃育/繪 |
回憶起第一次和上海自貿區管委會相關負責人接觸的場景，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董事副總裁張子諾記憶猶新。那是在今年8月份，國務院常務會議原則通過《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總體方案》不久后的一天。“其實在來自貿區之前，我們也考察過天津和深圳前海，盡管那時候自貿區具體的政策都沒出臺，但在第一次溝通之后，我們就拍板了：泛亞金融就要放在自貿區，不再考慮其他。”張子諾說。
上海自貿區，作為2013年最為振奮人心的改革舉措之一，在投資、貿易、金融等領域先行先試，率先吹響制度創新的號角。截至11月底，自貿區共接待企業、個人咨詢和辦理業務超過6.2萬人次，工商部門已辦結新設企業1733家。真正吸引這些企業的“金子”，不是優惠政策而是制度紅利。
制度創新：“我們沒要政策，我們要改革”
“這么多企業來自貿區并不奇怪，因為大家太渴望制度創新了。”張子諾說。她甚至把現在的自貿區熱比喻成當年的美國西部淘金熱，當然，自貿區的金子不是別的，正是所謂的制度紅利。
10月底的一天，上海自貿區管委會對面的喜來登酒店，能容納八百人的大宴會廳里，一眼望去，座無虛席。臺上，上海自貿試驗區管委會副主任簡大年正在逐條講解自貿區的相關政策，臺下，無論是國企、跨國企業還是民營企業的參會代表，都在仔細聆聽，認真記錄，生怕漏過其中任何一個細節。
張子諾也是臺下聆聽者中的一員。作為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董事副總裁，她常駐北京，不過，由于不久前擁有的一個新身份——上海泛亞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董事副總裁，她成了京滬之間的“空中飛人”。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是中國最大的現貨交易所，而泛亞金融正是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和另一家資產管理機構硅谷天堂資產管理集團聯合在上海自貿區設立的為大型現貨交易所提供互聯網金融和供應鏈金融配套服務的企業。
“自貿區為我們提供了這樣一種可能，我們希望利用自貿區先行先試的政策，尋求新的突破點，利用自貿區一腳跨境內，一腳跨境外的政策優勢，謀求資金和大宗商品在境內外實現更好的融通。”張子諾告訴《經濟參考報》記者。
交銀租賃是目前唯一一家獲準在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籌建子公司的金融租賃公司。而在10月底，其已經通過設在自貿區的項目公司(SPV)開展了飛機融資租賃業務，是上海自貿區首單租賃業務。交銀金融租賃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兼總裁陳敏在接受《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交銀租賃設立自貿區子公司，主要就是定位于航空、航運租賃業務的專業化發展。“航空、航運市場的國際化程度較高，必須在國際化視野下運作，參與國際市場的競爭和資源配置。因此，自貿區的政策試點有望為機船業務的國際化帶來更多優勢。”
“這么多企業來自貿區并不奇怪，因為大家太渴望制度創新了。”張子諾說。她甚至把現在的自貿區熱比喻成當年的美國西部淘金熱，當然，自貿區的金子不是別的，正是所謂的制度紅利。
實際上，自7月初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消息公布后，一些外界人士紛紛猜測，這個試驗區能給地方帶來什么樣的優惠政策。“當時他(總理)一再問我，上海是不是要改革，我態度表現得非常堅決，我說我們沒要政策，我們要改革。”回憶起上海爭作自貿區之時，上海市委副書記、市長楊雄說起今年初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外高橋保稅區調研時的一個場景。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最初設計上海自貿區這個學術論證和政府層面論證的時候是“兩條腿”走路，既談到了制度創新，也希望能夠從中央獲得一些政策的優惠，但是到了國務院層面之后，高層領導最后拍板就只強調制度層次，就不能夠再走老路，不能夠使上海自貿區成為一個優惠政策的洼地，而是應該把它變成制度創新的高地來實施。
負面清單：“‘小’范圍試驗的‘大’面積意義”
目前實施正面清單管理的一個嚴重弊端是，政府管的多，留下了很大的尋租空間。負面清單的正式出爐，標志著一種完全區別于過往“正面名單”的新的投資管理體制開始在我國實踐。
根據國務院印發的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總體方案的要求，自貿區建設將主要突出四大制度創新，包括投資管理制度、貿易監管制度、金融制度以及綜合監管制度。其中，“負面清單”為核心的投資管理模式創新無疑是自貿區制度創新的最大亮點之一。即在制定負面清單的基礎上，對負面清單之外的領域，將外商投資項目核準改為備案制；將外商投資企業合同章程審批改為備案管理等。
負面清單，相當于投資領域的“黑名單”，列明了企業不能投資的領域和產業。負面清單是國際上重要的投資準入制度，目前國際上有70多個國家采用“準入前國民待遇和負面清單”管理模式。今年9月底，我國首份區域性的負面清單在上海自貿區揭開面紗。
“我國外資管理體制將告別綜合指導目錄模式，變為與國際規則接軌的‘負面清單’，這是意義不亞于入世的一場巨大變革。”對外經貿大學外國直接投資研究中心主任盧進勇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說。商務部研究院外資部主任馬宇在接受《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時評價稱，“這是對我國實施了35年的投資審批管理制度的顛覆性改革。”
而負面清單的意義和影響還不止體現在投資領域。在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部副研究員馬小芳看來，目前實施正面清單管理的一個嚴重弊端是，政府管的多，留下了很大的尋租空間。另外，在正面清單管理模式下，企業投資往往跟著政府產業指導目錄和產業優惠目錄的“指揮棒”走，市場作用難以充分發揮。負面清單管理是從根本上和制度上實現簡政放權，真正把權力一放到底，非常具有向全國推廣的意義。
復旦大學龔柏華教授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說，這次在上海自貿區嘗試“負面清單”管理模式，就是要將過去的事先審批核準制改為事中或事后的備案制，這是我國行政管理上的一次“革命”，是在找一個創新的突破口。
“負面清單模式將給我國帶來一種全新的管理模式和立法思維。這也正是這次借上海自貿區‘小’范圍試驗的‘大’面積意義。”龔柏華說，我國過去長期采用“除非法律允許的否則就是禁止的”模式，實際上將法律上“沉默”的部分也納入到禁止部分或地位不確定部分。而這次法律邏輯的顛覆，就要求政府必須事先周密考慮好哪些屬于“禁止(或例外)”之列，并且必須事先公開告知。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政府濫用“自由裁量權”的空間，在客觀上可以限制權力尋租，提高企業的辦事效率和獲得市場的機會。
多地申報：“關鍵看條件是否成熟”
對于上海自貿區來說，明年應該是突破之年，隨著三中全會決定，全國改革將陸續起步，而且不排除還要再放開一批自由貿易實驗園區，形成大范圍的改革開放趨勢。
而在上海自貿區之外，天津、廣東、浙江、山東等多地申報自貿區的步伐也在加快。
廣東省省委書記胡春華日前透露，目前正組織專家組就粵港澳自貿區進行論證，期望有方案后，與香港特區政府一起爭取中央政府的支持、協調。
北方港口城市天津正極力爭取在東疆保稅港區設立自由貿易港區。“積極建設自由貿易實驗區”被列入2014年天津濱海新區重點工作。
今年年初獲批的《浙江舟山群島新區發展規劃》已明確提出舟山群島新區在條件成熟時建立自由貿易園區，最終目標則是探索建立自由港區。
有報道稱，繼上海自貿區之后，第二批自貿區會簽審核將于年底啟動，明年五六月份有望正式落地。“自貿園區是將中央層面擴大開放、深化改革的戰略意圖和地方政府加速發展本地經濟的愿望結合起來，調動了各個層面的積極性。”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黨組成員、辦公廳主任隆國強說。
商務部研究院院長霍建國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按照“成熟一個推動一個”的原則，要進一步放開一些自貿區，但是目前應該還沒有具體的時間表，關鍵是看條件是否成熟。
商務部研究院研究員梅新育表示，競逐自貿區的幾個城市都具備自貿區的部分條件，但它們應該明白，自貿區建設的重點是改革制度創新，而不是傳統政策優惠的“老路子”。
“優惠政策無法復制推廣，只有改革經驗可以復制推廣。”廣東社科院區域與企業競爭力研究中心主任丁力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如果廣東能以港澳因素作為前提，同時承擔起率先探索內地和港澳經濟合作的新制度，配合推進全國的改革，那么粵港澳自貿區才有意義。如果只是仿照其他城市的做法，那充其量只是復制。
“上海自貿區現在面臨的任務十分艱巨，雖然自貿區的啟動標志著這塊試驗田的誕生，但是從積累經驗指導全國改革開放層面，上海自貿區面臨再突破的要求。”霍建國說，對于上海自貿區來說，明年應該是突破之年，隨著三中全會決定，全國改革將陸續起步推動，而且不排除還要再放開一批自由貿易實驗園區，形成大范圍的改革開放趨勢。所以為了完成率先探索先行先試經驗的使命，上海自貿區的創新步伐有必要再加快一些。
霍建國表示，從目前的進程看，上海自貿區已經進行了一些大膽的嘗試，下一步應該結合三中全會的具體要求，進一步減少負面清單產品目錄，進一步減少審批。金融改革方面，在央行30條政策出臺以后，還需要進一步探討，在利率市場化、資本項目放開、離岸市場建設等方面繼續摸索經驗。此外，按照三中全會的要求，金融、教育、文化、養老、醫療等服務業都要有序地進一步開放。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WTO研究院院長張漢林說，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的實踐證明，哪個地方最先吃到螃蟹，哪個地方就最先分利。而當下中國，自貿區無疑是深化改革、發展經濟的最大“制度紅利”。毫無疑問，自貿區這個熱詞仍會在2014年延續熱度。
[熱詞點擊]TOP12 自貿區
2013年，發生在28平方公里小小一片區域上的改革，點燃了“自貿區”這個詞在中國的熱度。所謂自貿區(即自由貿易園區)是指在一個國家或地區境內設立的實行優惠稅收和特殊監管政策的小塊特點區域。而率先建成的“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則因涵蓋投資管理制度、貿易監管制度、金融制度以及綜合監管制度在內的多項改革，被賦予新一輪改革與制度創新“試驗田”的重要使命。隨之而來的，是天津、廣東、浙江、山東、福建等地紛紛爭搶加入自貿區第二梯隊的熱潮。從中央到地方、從政府到專家到企業、從媒體到普通老百姓，“自貿區”作為貫穿2013全年的財經熱詞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