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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債危機正由“急癥期”轉入“慢性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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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歐元區最嚴峻的風險將是經濟增長乏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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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張正富 閆磊 布魯塞爾 北京報道 |
雖然近期歐元走勢凌厲，顯示2013年初市場對歐洲經濟的情緒轉為樂觀，但隨著意大利、西班牙等重債國今年發債規模巨大考驗市場神經、2月份意大利大選將令該國財政改革進程面臨倒退、希臘經濟前景不明影響該國聯合政府的穩定運行，重債三國“步步驚心”可能再次逼近歐洲。
接受記者采訪的多位歐洲權威專家認為，歐債危機并未結束，只是由“急癥期”轉入“慢性期”。具體來說，經濟增長乏力將是歐元區在2013年面臨的最為嚴峻的風險；另外，歐債危機的治本之策——深化歐洲一體化的進程將不會一帆風順。
重債三國或再上演“步步驚心”
分析人士指出，分國別來看，希臘、意大利和西班牙將是歐債危機今年最大的不確定因素：一個仍沒有完全擺脫“退出”風險的希臘，一個沒有蒙蒂的意大利和一個最終仍將需要尋求全面救助的西班牙，都有可能給歐元區帶來震蕩。
布魯塞爾歐洲與全球經濟研究所研究員道爾沃什說，“經濟持續下滑很可能會導致希臘聯合政府瓦解。如果支持率持續上升的極左或極右民粹主義政黨上臺，國際救助計劃很可能會破裂，那時希臘退出歐元區的可能性將大增。”
希臘財長斯圖納拉斯日前在接受當地媒體采訪時表示，“2013年將是極為困難的一年。如果希臘能夠堅決執行救助計劃，那我們就會成功，如果希臘出現難以處理的政治困局，那我們將失敗。”斯圖納拉斯進一步警告說，“希臘依然面臨著破產的風險。”
希臘政府之所以能夠獲得新一筆救助貸款，就是因為它展現出了緊縮和結構性改革的堅定決心。然而，眾多專家擔憂，面臨支持率不斷上升的反對黨以及民眾此起彼伏的反對聲，這些承諾能否兌現，國際救助計劃能否實施，都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此外，在現任總理蒙蒂帶領下形勢日益好轉的意大利也可能出現債務形勢惡化的局面。前總理貝盧斯科尼抨擊蒙蒂政府的危機應對政策，并宣布其領導的政黨不再支持現政府。蒙蒂隨即表示考慮辭去總理職務。這意味著原定于今年4月的大選將提前至2月舉行。
此前曾經擔任歐盟委員會主席巴羅佐經濟顧問的布魯塞爾歐洲與全球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安德烈·薩皮爾說，2011年下半年，意大利經濟之所以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首要原因就是貝盧斯科尼政府的一些荒唐做法讓市場失去信心，而一旦貝盧斯科尼或者其盟友在大選后上臺，意大利已經開始的、廣為市場接受的結構性改革就有可能半途而廢，正逐漸恢復的市場信心也肯定會遭受打擊。
此外，已經從歐元區救助機制接受370億歐元銀行業注資的西班牙恐怕也很難逃脫申請全面救助的命運。道爾沃什說，西班牙的公共債務水平并不很高，但該國最大的問題是經濟增長前景非常糟糕，房地產泡沫仍未完全解決，而且隨時可能暴露出的地方政府公共財政問題很可能讓政府再度措手不及。
最后，在2013年秋即將面臨大選的德國也將為解決這三個國家的問題增添不確定性。薩皮爾說，此前歐洲央行之所以能夠出臺新“購債計劃”，德國政府的讓步是關鍵原因，但是即將面臨大選的默克爾政府今年在處理救助重債國的問題必將更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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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底，歐盟領導人參加歐盟峰會合影。記者 高靜/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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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一體化或遭受重大挫折
經過三年多的債務危機后，歐盟各界已經達成一個共識，深化一體化是解決歐債危機并避免危機再次發生的根本途徑。然而，專家認為，由于涉及到讓渡成員國主權，歐盟在這一方面的進展將不會一帆風順。歐盟各國費盡周折才達成一致的銀行業單一監管機制只不過是建立銀行業聯盟“最簡單”的一步，而建立銀行業聯盟的難度跟政治聯盟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
事實上，即使是較為簡單的財政聯盟目前也并未真正建立起來。除英國和捷克之外的歐盟國家雖然簽訂了旨在加強財政紀律的“財政契約”，但是該協定的效果和執行力引起了專家和市場的廣泛質疑。
布魯塞爾歐洲與全球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沃爾夫告訴記者，“建立歐洲銀行業聯盟的后兩步將更為復雜，尤其是建立歐洲統一的存款保險機制，對于德國等北歐國家的民眾來說是難以接受的，因為存款保險機制建立起來意味著德國的儲戶要為希臘的儲戶間接提供擔保。”
沃爾夫說，由于歐債危機形勢近期大為緩解，歐洲一體化進展可能會稍微放慢腳步。
他說，“由于一體化涉及到各成員國的主權讓渡，因此只有在各國自己的經濟形勢惡化的時候，才會為了保全自己而讓渡主權，2011年底簽署‘財政契約’以及2012年6月份提出銀行業聯盟，都是在債務危機形勢糟糕的時候。”沃爾夫舉例說，現在對銀行業聯盟最為渴望的就是那些重債國，而如果沒有現在的銀行業危機和債務危機，肯定沒有國家將對本國銀行業的監管大權拱手相讓。
此外，英國與歐盟的關系最近也越發復雜起來。英國首相卡梅倫日前承諾將就英國是否退出歐盟舉行投票。
“退歐公投”的消息一度引發美國官方呼吁英國留在歐盟。受英國掀起的“退歐”風潮，荷蘭民調機構PEIL機構24日分析說，52%的荷蘭人也認為“應舉行公投決定荷蘭是否留在歐盟”，該國極右政黨新自由黨是公投的支持者。沃爾夫說，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如果英國真的退出歐盟，對歐洲一體化及其標志性成果——歐元的打擊將遠遠大于希臘退出歐元區，屆時歐盟面臨的困難將是難以想象的。
增長乏力將成最大風險
接受記者采訪的多位專家表示，2013年，關于歐債危機最值得關注的風險點在于歐洲尤其是歐元區經濟能否實現復蘇。道爾沃什對記者說，經濟增長是重債國削減債務、重建信心、步出危機的基礎條件，如果經濟停滯甚至衰退，必然會導致債務危機的惡化。
近期，多家機構下調歐元區經濟增長預測。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將歐元區今明兩年的經濟增長預測分別下調至萎縮0.4%和增長0.2%；歐洲央行下調歐元區增長預期，認為歐元區經濟2012年將萎縮0.4%到0.6%，2013年將在萎縮0.9%到增長0.3%之間。此外，經合組織和德國央行日前也紛紛下調歐元區經濟增長預期，均表示歐元區經濟今年增長前景“比預想的要黯淡”。
不定期為歐洲議會提供政策咨詢的道爾沃什說，恰恰是那些最需要增長來提振信心、削減債務的國家，目前卻幾乎看不到未來一兩年之內經濟復蘇的可能。道爾沃什說，“由于擔憂南歐國家的經濟前景及其退出歐元區的風險，很少有投資者愿意在這些國家投資。此外，高失業率背景下的消費需求急劇下滑、銀行信貸大幅收緊、資金大量外逃，意味著這些國家很難實現增長。更加令人擔憂的是，目前歐盟尚未在緊縮和刺激增長之間找到平衡。”
希臘、西班牙的失業率已經達到新高26%左右，年輕人的失業率飆至50%，如果經濟持續下滑，很可能導致兩國債務危機急劇惡化。與此同時，歐元區核心國家的經濟增長前景也不容樂觀。德國央行日前將德國2013年增長預期由之前預測的1.6%下調至0.4%，并稱該國2012年經濟增長率將為0.7%，較此前預測低了一個百分點。
事實上，歐元區經濟在2012年第二、三季度之所以能夠將萎縮幅度保持在0.2%及以下，最主要原因是德國經濟“超于預期”的增長，然而隨著歐債危機的影響逐漸蔓延，核心國家恐怕也難以“獨善其身”。歐盟統計局數據顯示，歐元區第五大經濟體、此前一直表現強勁的荷蘭第三季度“出人意料”地出現了1.1%的萎縮，成為歐元區17個國家中下滑幅度最大的國家。
債務危機形勢明顯緩和
從去年7月底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承諾將“盡其所能捍衛歐元”之后，歐債危機的形勢明顯緩和。尤其是歐洲央行去年9月份宣布出臺新“購債計劃”后，市場信心出現明顯回暖，歐元兌美元的匯率從去年7月底的1比1.20升至目前的1比1.32左右。
世界經濟論壇主席施瓦布在其近期出版的一本關于歐債危機的書《歐洲的重振》中指出，歐洲央行這一“大手筆”的動作宣布“歐債危機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而新‘購債計劃’足以避免無法預料的災難的發生，歐元的繼續存在也得到了保證。”
歐洲知名智庫歐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丹尼爾·格羅斯對記者說，市場對于一旦意大利、西班牙等大國尋求救助，歐元區將因無力應付而被壓垮的擔憂得到緩解。歐洲央行為意、西等重債國量身定做的新“購債計劃”事實上扮演著重債國國債“最后購買者”的角色，大大降低甚至基本消除了歐元區因大國求救臨崩潰的風險。
在歐洲央行這一重大舉措的影響下，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融資壓力得到明顯緩解。其中，西班牙10年期國債收益率從去年7月的7.5%以上下降至目前的5%左右，意大利的10年期國債收益率更是從去年7月份近7%的高點降至4.5%以下。
作為歐債危機最大的風險因素，希臘退出歐元區的風險也大大降低。在國際救助機構去年年底就再度減免希臘債務400億歐元達成一致后，歐元區財長已正式批準向已經瀕臨“無序違約”的希臘發放價值491億歐元的新一筆救助貸款。格羅斯說，雖然這并不能說希臘已經徹底脫離“險境”，然而，能獲得新一筆貸款意味著希臘至少在近期退出歐元區的風險大大降低，對穩定整個歐債危機形勢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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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27日，德國總理默克爾（右）和希臘總理帕潘德里歐在柏林出席新聞發布會。當日，默克爾在柏林總理府會見到訪的帕潘德里歐，雙方將就如何進一步援助希臘展開討論。
新華社記者馬寧/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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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元區整體債務高峰期尚未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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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潘旭 柏林報道 |
歐盟統計局23日發布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盡管歐元區在治理歐債危機過程中一再強調各國政府努力緊縮財政、開源節流，但目前歐元區17國政府債務水平仍然居高不下。德國商業銀行分析師表示，鑒于目前南歐國家經濟陷入衰退，而世界其他主要經濟體明顯缺乏增長動力，歐元區整體債務的高峰期實際尚未到來。
歐盟統計局的公告稱，2012年第三季度末歐元區整體政府債務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與前一個季度基本持平，繼續維持在90%的水平上，高于上年同期的86.8%。
歐債危機爆發三年多來，由德國主導各國嚴守財政紀律、收縮財政開支的政策客觀上使許多深陷債務危機漩渦的南歐國家陷入經濟萎縮與政府投資減少的困境當中，在經濟增長沒有任何起色的情況下，要求債務水平有顯著降低越發顯得不切實際。
公告還顯示，截至2012年9月底，歐盟27國整體政府債務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約為85.1%。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公布的數據顯示美國、加拿大及日本的政府債務占其各自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分別為110%、88%和240%，相比之下，歐元區及歐盟的債務率似乎還不算太高。
對此，德國商業銀行分析師表示，鑒于目前南歐國家經濟陷入衰退，而世界其他主要經濟體明顯缺乏增長動力，歐元區整體債務的高峰期實際尚未到來。與美國和日本比較，歐元區17個主權國家聯盟之間各自經濟與財政狀況均存在較大差異性，如德國與希臘和葡萄牙的實際狀況就分屬兩個極端，因此歐元區及歐盟很難掌控并確保未來內部各成員國的債務狀況不發生難以預料的變化。
當天歐盟統計局的數據還顯示，歐元區經濟增長步履維艱，西班牙、意大利、希臘、塞浦路斯、葡萄牙、斯洛文尼亞和芬蘭經濟已陷入持續衰退。而當經濟停滯或出現負增長時，由于經濟產出的減少，政府開支及連帶負債水平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就會顯得更大，從而陷入惡性循環。因此，分析人士認為在歐元區經濟相對脆弱的國家推行財政緊縮和金融改革的進度應該循序漸進，不宜過猛。
目前，歐債危機中幾個重債國的債務水平占各自經濟總量的比例與前一時期相比均呈現明顯上升趨勢，如愛爾蘭去年第三季度的債務與其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環比上漲了5.9個百分點，達117%；葡萄牙上漲了3個百分點，達120%；而進入第六個經濟衰退年頭的希臘雖然經過多次激進的減債措施和國際救援，其債務與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仍然上漲了3.4個百分點，高達153%，高居歐元區各國之首。
到目前為止，歐元區整體經濟已陷入衰退，實力雄厚的德國經濟難以獨臂擎天。2012年德國經濟增長率逐季下降，而德國聯邦經濟部本月16日發布了2013年度經濟報告，更是將其2013年經濟增速預期下調至0.4%。有分析人士擔心，如果德國制造業出口勢頭遭遇寒流的話，歐元區各國減債前景將會更加撲朔迷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