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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六年都白干了！僅在今年1月底的一個夜晚，家里就有33只羊被狼咬死，另有15只被嚴重咬傷，直接損失高達6.5萬元之多。打狼，違法；狼吃羊，損失卻讓我們自己擔。這不公平！”
這是《經濟參考報》記者近日前往新疆北部草原調查狼患“真相”時，位于中蒙邊境的北塔山牧場牧民塔勒德別克對記者的抱怨。
一部《喜羊羊與灰太狼》動畫片顛覆了狼的兇惡形象，而在現實中，擁有尖牙利爪的野狼依然是羊的噩夢。一度在北塔山牧區銷聲匿跡的野狼，去年以來成群出沒，襲擊牲畜，滋擾牧區。從去年入冬至今，昌吉回族自治州公安邊防支隊庫甫邊防派出所就接警70多起，全是北塔山牧場牧民反映狼襲擊牲畜的案件。“受害者”不僅僅是羊，就連“身強體壯”的牛、馬、駱駝也很難逃脫這些“殺手”的“魔爪”。
就在記者來到北塔山牧場的當天，牧場三隊牧民堆山家的一匹6歲大的馬也被狼咬成重傷。記者看到，這匹馬渾身是傷，走路一瘸一拐，最嚴重的創傷在脖頸和大腿后部。牧場的獸醫表示，這匹馬已無法醫治了，因為氣管和食管都被咬穿，只要一喝水，就順著脖子上的創洞流出來，根本無法飲水和進食。
據北塔山牧場的統計，從去年入冬到今年3月初，這個國有牧場共有450多頭牲畜被狼咬死。面對這種特殊的“兇手”，當地公安民警苦笑連連：這些“殺手”神出鬼沒，而且還有很多屬于跨境“作案”者，它們往往七八只成一群，咬死牛羊后，立刻遠遁。
而北塔山并非新疆狼患增多的唯一區域，近年來，野狼襲擊家畜的事件，在新疆北部時有發生，從中蒙邊境地區的阿勒泰草原、到位于天山腹地的伊犁河谷，甚至連首府烏魯木齊南郊山區都頻呼“狼來了”。
據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最新統計，去年入冬以來，當地因狼害致死的牛羊已超過2500頭只，較上年上升四分之一，占伊犁河谷越冬死亡牲畜總數的三成以上。而在位于南北天山結合部的巴音布魯克草原，今年也至少有2400多只家畜命喪狼口。
在銷聲匿跡20多年后，狼患何以重現草原，是對它們的保護過了頭，造成“狼多了”的情況，還是羊得寸進尺，不斷侵占“死對頭”的領地？
隨著狼患漸多，新疆北部牧民和基層干部紛紛要求政府允許獵殺野狼，以控制它的數量。“狼太多了！”達吾列提汗說。今年58歲的達吾列提汗是北塔山牧區最后一個上繳“護牧”槍支的牧民，在1990年之前，他每年都要與這里的其它牧民一起圍捕、獵殺野狼，以保護牲畜。達吾列提汗說，“后來政府不讓打了，槍也收了，狼就越來越多了。”
對此，中國科學院新疆生態與地理研究所研究員楊維康說：“眼下就斷定狼的數量增多的說法過于武斷”，盡管對狼的“政策”已由捕殺變為保護，但在過去20多年中，狼的境況依然沒有得到根本改變，這是不爭的事實。由于牲畜的數量遠遠高于20多年前，這直接導致家畜與狼的活動范圍不斷“重疊”。楊維康認為，這才是近年狼群頻頻襲擊牲畜的根本原因。
記者近期在新疆北部草原發現，目前“狼患”最嚴重的區域，往往也是草場圍欄最密集的區域。從事野生動物保護工作多年的自治區林業廳專家朱福德分析，為了恢復嚴重過牧的草場，畜牧部門在全疆不斷推進草原圍欄工程，這些圍欄密如蛛網，使得鵝喉羚、野驢等野生動物逐漸喪失了生存空間，加上前幾年大雪造成野生動物凍傷、凍死，野生動物數量銳減，導致狼的食物越來越少，它們才會襲擊羊群。
狼群頻繁“滋擾”，讓牧民頭痛不已：由于受到法律保護，牧民不能隨意捕殺野狼，而狼卻可以肆意攻擊畜群。
在與狼的較量中，牧民始終處于下風。在北塔山牧區，牧民被迫把放養的牛羊趕回定居點，他們白天巡邏，晚上燃放鞭炮驅趕狼群。而狼的膽量也越來越大，在牧民定居點附近，白天都能看到狼的身影。
“但截至目前，還沒有發現因此捕殺野狼的事件。”負責這一片區治安的警官努拉哈曼說。而讓受災牧民感到委屈的是，盡管他們損失巨大，卻很難獲得任何補償，不少牧民因此一夜返貧。
與塔勒德別克一樣，近年來，盡管新疆北部遭受狼災的牧民都期望國家能給予適當的補償，但到目前為止，這還只是奢望。事實上，我國并非沒有針對這種“災情”的補償政策，上個世紀80年代頒布的《野生動物保護法》就規定，受國家保護的野生動物造成農作物或者其他損失的，由當地政府給予受害者補償。朱福德解釋說，“但如何‘補償’卻沒細則，特別是現行法律規定的‘補償主體’不夠明確，致使政府各部門之間不斷‘扯皮’，加上狼害多發生在偏遠牧區，當地財政往往很困難，無力給受害牧民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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