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特別報道之七
12月28日，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報6.3146，再創匯改以來新高。按匯率中間價計算，人民幣對美元在2011年已經升值超過4.8%。在近5%的升值幅度背后，是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更加劇烈。
業內人士預計，2012年，在更加復雜的外部環境下，人民幣匯率將在更頻繁的雙向波動中小幅升值，而進一步放寬人民幣匯率浮動范圍的政策窗口期也將到來。
變化 升值預期有所降低
回顧2011年，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總體維持升值態勢。從1月4日的1美元對人民幣6.6215元，至12月28日的年內高點1美元對人民幣6.3146元。其間，連破6.6、6.5、6.4、6.35等多個重要關口。
數據顯示，截至12月28日，按照中間價匯率計算，人民幣對美元在2011年已經升值超過4.8%，接近年初業內人士預測的3%至5%的升值幅度上限。
不過，12月中旬，人民幣對美元及即期匯率曾經連續12個交易日觸及中間價下浮0.5%的跌停區，創下了三年以來人民幣下跌趨勢最明顯的一段。
在瑞穗證券亞洲公司董事總經理、首席經濟學家沈建光看來，這并不意味著人民幣貶值預期已經成型。它反映的恰恰是明年人民幣升值幅度，因美元走強、中國經濟放緩、外貿順差減少等因素，要明顯低于今年升值幅度的現實。
2012年人民幣升值幅度將較2011年降低，成為市場的主流判斷。商務部預測，2012年中國對外貿易將繼續保持增長態勢，但增速比2011年可能有所回落，主要風險來自于日趨復雜的外部環境。
“由于中國貿易順差在逐漸下降，預計明年一季度中國會出現一個大幅的貿易逆差，這會對人民幣的匯率產生壓力�！币按逯袊紫洕鷮W家張智威表示。他預計，明年人民幣升值幅度約為2.5%左右，到明年年底，人民幣對美元會達到6.17的水平。
星展銀行大中華區高級經濟分析師粱兆基也表示，由于外部風險十分明顯且迫在眉睫，如果出口在2012年第一、二季度持續疲軟且差于預期，“人民幣貶值”有可能發展成為市場的主題。
到目前為止，1年期離岸無本金交割遠期外匯的價格顯示人民幣在2012年將輕微貶值。星展預計，人民幣在2012年將升值3%。而渣打銀行表示，2012年上半年人民幣對美元將緩慢升值2.1%，到明年年底美元對人民幣匯率將降到6.21。
即便如此，人民幣明年面臨的外部升值壓力并不會小。由于美國總統選舉和歐盟持續發酵的問題可能點燃保護主義，使得明年政治因素對經濟的影響非常巨大。
均衡 雙向波動更頻繁
除了升值幅度將低于2011年之外，人民幣在2012年也將更多地體現雙向波動的特點，而非持續單邊升值。
這種對雙向波動的判斷并非空穴來風，而是與從2011年下半年就已經開始顯現的有升有貶的人民幣匯率格局一脈相承。
離岸市場首先反應，并出現價格的劇烈波動。2011年9月始，由于全球經濟復蘇前景持續不明朗，歐債危機頑疾難去，投資者普遍采取保守觀望態度，將手頭資金兌換成美元從而尋求避險，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后全球資金回流美元的大戲再次上演。資金回流美元必然導致新興市場國家貨幣大幅下跌。也從那時起，亞洲貨幣大幅貶值，離岸人民幣也出現貶值勢頭。
長久以來，香港離岸人民幣(CNH)匯率一直高于在岸(境內)人民幣(CNY)匯率，可在9月間，香港離岸人民幣匯率一反常態，弱于在岸匯價。兩者相差最懸殊時，離岸人民幣匯率低于在岸人民幣匯率高達1400個基點。
而進入2011年12月，人民幣在岸價格更是走出了階段性的一波下滑。雖然，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并未深跌，但在12月中旬，人民幣對美元及即期匯率曾經連續12個交易日觸及中間價下浮0.5%的跌停區，
“下半年的人民幣匯率市場已經呈現了升值和貶值預期的轉換，從趨勢上來看，未來人民幣匯率的雙向波動性將越來越強。”國際金融問題專家趙慶明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說。
沈建光指出，日前出現的所謂人民幣貶值可能，對人民幣匯率機制形成而言，并非一件壞事。自2005年人民幣匯改以來，人民幣升值可謂順風順水，除了金融危機后“短暫停”以外，單向升值的趨勢十分明顯。但最近出現的離岸匯率倒掛，以及在岸匯率交易跌停的現象，恰恰反映了人民幣放寬基于中間價浮動范圍，以及最終走向“有管理”的浮動的可能性。
國務院總理溫家寶11月出席東亞領導人系列會議期間會見美國總統奧巴馬時指出，中國一直在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改革，我們正在密切關注人民幣匯率出現的新變化，并將繼續按照主動性、漸進性、可控性原則，穩步推進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雙向浮動的彈性。
中國銀行國際金融研究所28日發布的《中國經濟金融展望季報》稱，2012年，人民幣匯率將繼續堅持主動性、可控性和漸進性原則，加快匯率形成機制改革，雙向波動的可能性加大，預計全年人民幣升值幅度不會太大。
內核 完善匯率形成機制是關鍵
日前閉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提出，將加強利率市場化和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保持人民幣匯率基本穩定。
這兩句話看似簡單，但它蘊含的含義并不簡單，匯率機制完善、有升有貶、幣值相對穩定是意在成為國際貨幣的人民幣所必須達到的目標。
一種貨幣國際化的前提應是幣值穩定。對外經貿大學金融學院院長丁志杰此前在接受《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若海外主體持有人民幣的主要目的是出于套利，出于對貨幣升值的短期預期而非認同貨幣本身的好的品質，一旦人民幣升值預期消失，它的國際化就只能依托貨幣本身的屬性和國家的經濟實力，這會有較大風險。
升值預期背景下推動的人民幣國際化暴露出不少矛盾，這體現在作為人民幣國際化突破口的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出現了很強的“單邊性”。
在2010年5063億元結算量中，人民幣進口付款比例為85%至90%。內地和香港人民幣市場的分割所形成的套利、套匯空間，成為進口商辦理人民幣進口結算業務的主要動機之一。
而據社科院日前發布的《世界經濟黃皮書》測算，出口實收人民幣金額與進口實付人民幣金額的收付比，在2011年第一季度甚至一度跌至6%。
“由于人民幣境外投資渠道狹窄，即使在香港離岸人民幣市場，人民幣的投資和回流途徑也非常有限。境外主體持有人民幣的主要動因是人民幣升值套利，人民幣升值預期又容易引發投機熱潮，這種對貨幣的短期投機熱潮并非真正意義上的人民幣國際化�！睂ν饨洕Q易大學國際經貿學院副院長蔣先玲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說。
“國家應分化市場對人民幣的單邊升值預期，完善匯率形成機制，保持匯率穩定，讓投機資金無機可乘。”趙慶明說。
沈建光表示，對待人民幣升值問題，短期應考慮出口企業的承受能力，適當放緩人民幣升值步伐，并大膽增加人民幣浮動區間，市場貶值壓力大的時候就允許人民幣貶值，這樣也可以使得金融機構和企業獲得調整空間。
他指出，2012年后期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有望逐漸接近均衡水平，此時應將人民幣與一籃子貨幣掛鉤，減少與美元掛鉤比例，提高人民幣匯率彈性，并建立真正意義上的有管理的浮動的匯率體制。而靈活的匯率體制，資本賬戶的逐步開放、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建立、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推進，是“十二五”末實現人民幣基本可兌換的堅實基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