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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歐社會保障圓桌會議會場。李濱/攝 |
在10月25日至27日舉行的“中歐社會保障高層圓桌會議”上，多位歐洲專家和官員對歐洲社會保障制度的現狀和未來發展展開了討論。歐洲各國目前面臨著一個共同的難題，那就是二戰后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一代人已經開始退休，再加上歐洲老齡人口的預期壽命也在持續增加，整個歐洲都面臨著巨大的養老保險制度改革壓力。 近來，法國和希臘等國家頻頻因為推遲退休年齡等社會保障改革措施引發大規模罷工抗議活動。國際金融危機、經濟全球化以及氣候環境變化都令歐洲現行制度承受著巨大壓力。有觀點認為，只有放棄高福利、早退休等國家財力難以兌現的漂亮承諾，才能讓歐洲經濟真正踏上復蘇坦途，歐洲社保體系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
社保體系岌岌可危
研究顯示，與1946年相比，全球范圍內，2016年一個人活過65歲的概率將由約35%上升到約75%，2076年將上升到約92%。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歐洲國家居民的預期壽命也在不斷提高，但是該地區生育率卻逐漸下滑，社會老齡化趨勢不斷加劇。據歐盟委員會估計，從2015年起，歐盟整體將進入人口負增長；2008年，歐盟15至64歲勞動者與65歲以上老人的比例為4比1，而到2060年，這一比例將下降為2比1，社會負擔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很多歐洲國家中，仍有很多人選擇提前退休。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統計數據，奧地利、盧森堡和芬蘭等國部分居民大多會提前四年到六年退休，英國、丹麥、法國居民會提前一年左右時間。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在日本和韓國，國民通常會推遲六到10年退休。另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統計，現在歐盟成員國的平均退休年齡為60歲左右，低于其他發達國家63歲的平均水平。
對于負擔沉重的歐盟養老體系來說，金融和經濟危機的爆發以及隨之而來的債務危機可謂雪上加霜。在金融和經濟危機中，歐盟各國政府不僅財政收入銳減，而且還耗費巨資拯救金融機構和刺激經濟增長，造成債臺高筑，直接誘發了債務危機。為了應對債務危機，歐盟各國紛紛緊縮財政，未來數年內都將勒緊腰帶過日子，更是無力支撐日益龐大的養老金支出。與此同時，輪番爆發的危機還令歐盟各國的養老金基金損失慘重。歐盟委員會說，僅2008年，私人養老金基金就縮水了20%。
此外，英國英杰華保險公司日前發表的一項調研顯示，歐洲就業者繳存的退休金比實際所需少1.9萬億歐元(合2.5萬億美元)，這個缺口相當于歐盟年經濟產出的1/5，說明歐洲家庭的儲蓄習慣未能與預期壽命延長保持同步。調研顯示，英國的養老金缺口達3790億歐元，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的26%，為歐盟之最。緊隨其后的是德國和西班牙，二者的缺口分別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的24%和18%。
推遲退休大勢所趨
本次“中歐社會保障高層圓桌會議”上，歐盟委員會社會保護和一體化司司長喬治·費舍爾在接受《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解決老齡化難題中的關鍵一點是，老人必須在社會中變得更加“活躍”，就是當人們壽命延長時也必須工作得更久，同時還要更久地參與社會生活和建設。老人更加需要有尊嚴的生活，不僅是經濟上的保障和照顧，更需要感覺被尊重，感覺是社會的一部分。這是許多歐洲國家正在做的事情。
法國《費加羅報》曾刊登法國哲學家、經濟學家居伊·索爾曼《歐洲不再是典范》一文指出，讓歐洲變得宜居的豐厚退休金、失業津貼、醫療保障和所有社會福利計劃都是在歐洲經濟和人口經歷快速增長期間建立起來的。然而，在經歷了經濟和人口增長乏力的30年之后，福利國家只能靠增加債務進行補貼。由此看來，通過經濟復蘇來解決社保體系日益薄弱不切實際，必須推行措施更為嚴厲的深度改革，才能解決這一痼疾。
記者了解到，目前，社會老齡化問題迫使歐洲國家不斷擴大養老金繳費額度，并采取增加就業人數、減少退休人數和降低退休金等多種方式降低撫養比。金融危機帶來的歐洲各國的財政緊縮政策使其養老保險制度改革的壓力突然放大。但事實上，歐洲各國早已在逐步推進各種養老制度改革。最近，法國反對退休年齡改革的全國性大罷工引起了世界關注，但其實延長退休年齡是許多歐洲國家已經做出的選擇。
2007年至2010年，德國、捷克、愛爾蘭、希臘、意大利和荷蘭等國都先后通過了提高退休年齡的法案。德國和西班牙已經將退休年齡提高到67歲，并分別于2029年和2025年開始實施。而愛爾蘭已于今年開始實施66歲的法定退休年齡。
不過，也有分析指出，采取將退休年齡拖后的辦法雖然暫時解決了資金缺口，但屬于將問題向后推的解決模式，而且更晚退休并不利于現在已經不景氣的就業市場。提高養老金繳納，實際上將降低現有購買力，這樣的辦法會導致消費水平下滑。
公私結合解決贍養問題
在人們的印象中，歐洲人關于“孝道”的觀念似乎不如東方人強烈。但實際上，歐洲的老人也大多是由子女照顧，尤其是由家中的女性照顧。然而，目前歐洲的老齡人口越來越多，兒童人口卻越來越少，同時由于退休年齡的延長，作為贍養老人主力的50歲以上的女性仍在工作，照顧老人有心無力，這些都使歐洲的老年人口面臨贍養的難題。
巴黎市公共醫療管理局首席經濟和財務官菲利普·薩維吉認為，加強公共和私營籌資的結合是方法之一。例如，目前法國正在推出一種贍養保險計劃；老人的贍養人每月只要繳納一筆數目并不大的贍養保險費，在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有人照顧老人。他還希望組織更多的人來幫助解決贍養問題，這樣不僅可以產生更加專業的護理人員，還可以創造就業機會。
薩維吉認為，通常關于老齡化和醫療保險有個誤區。人們往往以為是老齡化的加劇導致了醫療保險支出的上升，實際上，帶來花費的是疾病而不是年齡，年輕人的醫療花費也在逐漸增長，多種因素都將使養老資金不斷面臨上漲壓力，如技術、疾病以及其他變革都造成了成本的升高，使用效率問題也將直接影響資金的支出。
歐洲老年人口的醫療保障資金大多數來源于公共資金，許多國家都在思考如何有效結合公共和私營機構來實現最有效的醫療保障籌資。歐盟委員會主張改革勞動力市場，將現行的公共養老金系統和私人養老金計劃結合起來，建立一個多層次、多元化的歐洲養老保障體系，同時完善養老金基金的運作模式和破產制度。有觀點提醒說，私有化將風險從國家轉移到個人，但是最終責任仍應當由政府承擔。
避免保障資金縮水
2008年，對全球養老資產來說是可怕的一年。有數據顯示，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的股票市場下跌了近半。2009年初公共養老金全球總規模為5.5萬億美元，在金融危機中損失1800億美元；整個私營養老金基金縮水23%，截至2008年底全球大約損失了5.2萬億美元；主權養老基金是由財政轉移支付形成的養老資產戰略儲備，縮水近1200億美元。
養老資金的保值問題在危機后開始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
法國社會事務部養老金咨詢委員會主席拉法爾-哈達斯·勒貝爾認為，多元化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例如，法國就建立了三支柱的體系。首先是以強制性的現收現付體系為基本支柱；第二支柱是現收現付式的補充性制度，由各個行業來組織；第三支柱是2003年建立的一種退休儲蓄。這種體系鼓勵人們應盡早建立儲蓄賬戶，并且把資產放在風險更小的投資中，越接近退休年齡，投資風險就要越低。
在德國，法定養老金體系是整個養老金體系的核心，不基于資本市場投資，因此其現收現付的體系在金融危機中并未受到股票大跌和市場波動的影響。過去的30多年中，德國的立法確保社保基金投資是穩健的。有分析認為，過去曾有人批評德國的投資規定太過嚴格，應該采用更加自由化的方式，但事實證明，這種策略確實在金融危機中發揮了作用，德國人不會像美國人那樣擔心養老金受到金融市場的影響。
解決就業難題從青年入手
盡管歐洲勞動人口持續下降，老齡化程度加深，但是青年失業率長期以來卻一直居高不下，出現不少“啃老族”，成為歐洲面臨的一大社會挑戰。
歐盟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今年8月份，歐盟27國的失業率連續第七個月保持在9.6%，高于去年同期的9.2%。歐盟統計局估計，目前歐盟27國失業人口總數為2306.6萬，其中歐元區為1586.9萬。在所有成員國中，8月份失業率最低的為奧地利，達4.3%。失業率最高的是西班牙，高達20.5%。
都靈大學經濟學教授皮埃羅·加里波第在“中歐社會保障高層圓桌會議”上指出，青年失業率高的問題可能還需要五到10年才能解決。
加里波第認為，歐洲二元制合同管理將對社會保障體系造成長期的威脅。所謂二元制合同管理，就是指將工人分為長期的固定工人和短期的臨時工區別對待。那些沒有技能的“弱勢青年”往往只能成為臨時工，應有的福利得不到保障，將帶來長期的社會問題。比如，如果工資與養老金掛鉤，臨時工到退休時發現領取的養老金很低的時候，已經是幾十年之后的事情了。此外，臨時工所能接受的培訓很少，對于整個國家生產力的提高也會產生不利影響。
經濟衰退期間，由于經濟和勞動力市場不景氣，政府往往會鼓勵企業雇傭臨時工。據悉，歐盟70%到80%的成員國都會在經濟不景氣時期放松對臨時工的管制。這種靈活的雇傭方式往往能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提高企業的活力，但是犧牲的卻是青年人的福利。歐洲一些國家目前正在研究實行單一合同制，希望年輕人能長期從事一項工作，增加培訓機會，提高技能，得到更多保障。
記者了解到，多年來，歐盟一直將提高就業作為其經濟工作的重點。在指導歐盟經濟過去十年發展的“里斯本戰略”中，歐盟將實現經濟增長和就業確立為兩大核心目標。
在應對經濟危機的過程中，歐盟推出了一系列舉措解決日益加劇的失業問題。去年5月，在時任歐盟輪值主席國捷克首都布拉格召開了為期一天的就業峰會，為應對就業危機提出了通過提供公共基金支持，進行再培訓和臨時調整工作時間，使盡可能多的人保住工作等10項具體措施。在此基礎上，歐盟委員會同年6月又提出，從歐盟社會基金和全球化調整基金中劃撥190億歐元用于支持成員國今明兩年的創業工程，幫助創造就業機會和提高勞動者技能。
除這些短期措施，歐盟還著眼于長遠，將解決就業與未來經濟發展結合在一起。今年6月，歐盟領導人通過了未來十年的經濟發展戰略，即“歐洲2020戰略”，把低碳經濟確立為歐盟經濟的發展方向之一，這也為擴大就業指明了方向。歐盟在新戰略中提出了“流動的青年”、“新技能和就業議程”等教育培訓計劃，要求到2020年將30歲至34歲人群中接受過高等教育和各種職業教育的人數比例從目前的31%提高到40%以上，同時強化終身教育和培訓機制，從而顯著增強歐盟勞動力的整體素質和創新能力，更加適應人員流動和崗位變化的新形勢，更好地解決就業難題，并逐步提高歐盟的勞動生產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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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赫德:避免日韓教訓
中國應當避免日韓的一個教訓。當日韓開始引入社會保障制度的時候，這有一點像現在中國的情況，退休金還不是人人享有，只限于很少一部分人。日韓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建立社會保障制度時，還有很多人游離在這個保障制度之外，結果到了現在才發現很多老人的收入很低，然后再將每個人引入基本養老保險就顯得有些遲了。所以，中國的農村人口應當迅速被涉及在養老保險體制內，這樣二三十年之后，即使這些老人的孩子遠在百里之外的城市，老人也不會貧困地生活在農村中。這是中國應當加速發展和充分保證的事情。[詳細]
白司笛:化被動為主動的失業保障
目前中國與歐盟的學界、政府和相關群體都在進行討論與合作，中國正在考慮從哪些方面開始社會保障制度的完善，過去幾年開始起步的一個領域就是失業領域。在歐洲，有些失業保障措施被稱作“被動措施”，也就是僅僅只是提供事業保險金，其實更重要的是“主動措施”，即包括各種培訓項目、提高工人技能的措施。過去幾年，中國在尋求這兩種措施之間的平衡方面作出了很大努力。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有像中國這樣龐大的人口，這也是為什么世界各國的學者都樂于討論中國的問題，也是想從中國這里學習一些東西。[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