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沒有與穆迪管理層對話，我甚至都快認不出麥克丹尼爾了。”巴菲特后悔幾年前沒有拋掉穆迪股票，他不信穆迪雇員會被強迫對證券給過高評級。
6月2日，位于曼哈頓西13街55號的紐約“新學校大學”（New
School）迎來了一位不同尋常的人物和一場全球矚目的聽證會。
為了配合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時間表，美國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FCIC）特意將聽證會安排在該校，并由校長親自安排了一間聽證室，供當天出席的巴菲特和穆迪公司首席執行官瑞蒙德·麥克丹尼爾及5名穆迪公司主管，就評級行業在此次危機中的角色提供證詞。
聽證會在紐約時間早晨8點半開始。首先出場的是四名穆迪公司現任或前 任高管，這一組主要探討信用評級的過程。巴菲特和穆迪公司首席執行官麥克丹尼爾
（Raymond
McDaniel）在第二組出場，他們主要探討信用評級公司和金融危機的關系。第三組出場的是另外兩位穆迪公司的前任高管，主要探討信用評級的商業模式。
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是由美國國會直接任命組件的委員會機構。美國國會成立該委員會的主要目的在于深究這次自1929以來最大金融危機爆發的實際根
源。
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已經對數位華爾街高管召開聽證會，其中包括高盛集團公司首席執行官布蘭克費恩(Lloyd
Blankfein)和曾在花旗銀行管理層就職經歷的原美國財政部長魯賓（ Robert Rubin）等。
此前，曾任穆迪衍生工具部門副總裁的Mark
Froeba指控穆迪“放棄自身分析獨立性”，他稱公司高層曾脅迫雇員，而這些分析員由于不敢得罪投資銀行，不得不給出過高評級。包括
Froeba在內共有3名穆迪前職員遞交聽證會證詞。
FCIC是由美國國會成立的跨黨派調查委員會，負責調查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的原因，并須在12月15日前遞交調查報告。此前4場聽證會已經指向投行、次級債、華爾街監管、金融企業以及房利美和房地美等“政府支持企業”。
在聽證會上，穆迪公司幾位前任分析師把矛頭指向了投資銀行和公司管理層。市場份額和投資銀行的雙重壓力使得他們不得不對信用評級過程中的許多問題妥協。穆
迪公司負責擔保債務憑證（CDO）的前高管加里·威特（Gary
Witt）書面證詞中的描述是一個很好的寫照：“把整個金融市場想象成一個動物漫游的平原。對沖基金是狼，他們成群獵食，只吃他們殺死的獵物；投資銀行是
一種已經滅絕的劍齒虎，他們比對沖基金更大更強。零售銀行是大象，巨大，巍然不動的，幾乎是這一平原的特有景象。評級機構？他們絕對是山羊――明確說是替
罪羊。”
為穆迪辯護論調不改
上午11時40分前后，FCIC聽證會開始前，巴菲特已經在聽證室外接受了幾輪電視采訪。他在采訪中透露，后悔沒有在幾年前就拋掉穆迪的股票，并表示不相信穆迪雇員會被強迫對證券給予過高評級。
同時巴菲特還稱，“很久都沒有與穆迪管理層對話”，并半開玩笑地說，“我甚至都快認不出麥克丹尼爾了。”
FCIC此次之所以傳訊這位79歲高齡的股神，主要原因是他為國際信用評級機構穆迪的大股東。截至今年3月底，伯克希爾公司持有穆迪13%的股權。
聽證會在11時45分開始后，麥克丹尼爾發表陳詞說：“我們相信我們給出的評級是我們公司最好的意見。”盡管他承認對這些評級相關的房地產資產質量表示“深深的遺憾”。
巴菲特并沒有任何開場陳述，僅僅打算回答FCIC提出的問題。
巴菲特此后表示，美國公眾對房地產泡沫也應該負有很大責任。“全體美國公眾最終在堅信房地產價格不會暴跌的信念中被卷入了這場危機，”他告訴聽證會小組，“很少人能看到這一泡沫。”
因此他認為穆迪不應為此次金融危機或未能預見住房市場泡沫而受到特別指責。他表示：“多數美國人相信房價不會下跌。我同樣也犯錯。”他承認自己曾經把美國的房地產泡沫稱之為“小泡沫”，但現在發現自己錯了，“這是一個四星級的泡沫。”
當被問及他是否認為穆迪公司應該更換管理層時，巴菲特猶豫了一下，表示這并不必要，“在這一事件中，他們犯了一個幾乎整個國家所有人都會犯的錯誤。”
顯然，巴菲特的論調始終沒有變——從5月開始每每在公眾場合談論評級機構，他幾乎都是這樣辯護的。
不滿費用但在意定價權
不同的是，據出席該聽證會的媒體稱，在這次聽證會上巴菲特看上去有些“古怪而不高興”。
談到評級費用應該由誰支付時，巴菲特說，由證券發行公司來支付費用當然不是一個完美的模式，但很難找到替代方案。他指出，從評級行業所犯的錯誤來看，當然存在弊端，而穆迪、標普等大型評級機構所犯的錯誤已經大大影響了它們的股價。
現場，一些毫無新意的辯護還是出現了戲劇性的細節：當麥克丹尼爾指出評級機構的費用“并不算貴”之后，巴菲特當即提出反對意見，“我倒是沒發現他談到的‘不算貴’的費用。”
不少人感到巴菲特作出這一反應有些“古怪”。但如果考慮到巴菲特的雙重身份——不僅是穆迪的大股東，也得為伯克希爾公司向穆迪購買評級而付費時，就不難理解巴菲特對“不算貴”的費用為何如此敏感。
然而巴菲特又表示，在評級機構之間引入更多的競爭并不能保證取得更好的結果，因為機構之間或許會因為在價格上競爭而進一步放松評級標準，“我不確定評級機構會因此在得出結論時更加獨立”。
分析人士認為，巴菲特對評級機構的“定價權”非常在意，因為增加評級行業的競爭也會一定程度上削弱目前幾家壟斷機構的定價能力，而這將直接影響到它們的盈利能力。作為大股東的巴菲特自然不希望自己利益受損。
當一位聽證會委員問到，為什么他不對穆迪的評級質量進行審核，巴菲特表示，他無法跟蹤數以千計的評級結果，但他倒是追蹤了一項評級，并且表示這一評級
“有改善空間”，“因為穆迪對伯克希爾公司的評級比標普給予的要低一個級距”。
稱房價上升就像毒品
“只投資你所熟悉的領域”，這是巴菲特幾十年來給每一個投資者的建議。
雖然巴菲特是穆迪公司的最大股東，但似乎對這一信用評級公司并不十分了解。巴菲特出席聽證會時表示，“我從來沒有去過穆迪公司，我也不知道公司在哪里。”
巴菲特的評論并不是說他不懂信用評級公司的業務，而是他要和穆迪公司撇清關系。巴菲特表示他是一個被動投資者，不干預公司的日常運營。他稍后評論道：“信用評級公司的商業模式非同尋常。”
巴菲特旗下的投資公司伯克希爾哈撒韋現今擁有穆迪公司13%的股份。在
2009年6月，巴菲特開始拋售穆迪公司的股票，持股從20%下降到17％，這是巴菲特自2000年開始買入售穆迪公司以后第一次拋售。巴菲特在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年報中披露他拋售穆迪公司的目的在于為伯靈頓北方鐵路的收購籌集資金。
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舉辦這次聽證會的主要目的在于探尋信用評級公司對次級房貸及相關金融產品做出的評級是否對金融危機的爆發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美國三大信用評級公司中只有穆迪公司出席。巴菲特無疑是今天聽證會的焦點。盡管巴菲特經常在公共場合露面，但在接到法庭強制傳票以前，其一直拒絕參與國會聽證會。
巴菲特在一個月前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年會上，曾經力挺信用評級公司。他表示，信用評級公司過好的預計了房市，這只不過和其他的市場參與者犯了同一個錯誤，信用評級公司身處金融市場之中，無法以外界的眼光對金融產品給出完全正確的判斷。在回答股東提問時，巴菲特還表示信用評級是很好的商業模式，只是一個寡頭壟斷市場，需要很少的資本，而且有很強的定價權。
巴菲特在聽證會上重申了這一看法。巴菲特認為穆迪公司和其他信用評級公司不應為金融危機受到過多指責。
巴菲特表示全美國的民眾都沒有看清房市泡沫，認為房價永遠不會下跌，沒有預料到這次金融危機規模會如此巨大。“這個問題上我也錯了”，巴菲特說，“房價上升就像毒品一樣影響了使人們喪失了理性”。
在今天的聽證會上，巴菲特再次強調了他對金融衍生品的看法。巴菲特提到他曾在1982年美國芝加哥期貨交易所推出股指期貨前曾致信國會強烈反對這一金融衍生品。巴菲特認為股指期貨只會增加市場的波動和風險。90以上的股指期貨投資都是投機和賭博。聽證會上幾位參議員也反復引用巴菲特在伯克希爾哈撒韋2002年的年報中著名的評論“金融衍生品是大規模殺傷性的金融武器。”巴菲特在回答一位調查專員的提問時說：“我至今任舊認為金融衍生品是定時炸彈。”
信用評級公司最近受到很大的壓力。美國參議院五月通過的金融系統改革方案對信用評級公司增加了許多限制。方案通過后信用評級公司股價下跌超過10%以上。穆迪公司的股價和去年同期相比已經下跌36％。